槍響聲再次引起了警報,張鋒跳下開口,抓起謝里曼往上一丟,把謝里曼嚇得亂叫。
在開口處待命的孫雪晴一把薅住謝里曼的領子,將他拖了進去。
可能是因為親衛隊的反應迅速,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并沒有跑出去太遠,在張鋒再次鉆進開口之后,親衛隊就抵達的現場。
好在張鋒的身手足夠靈敏,在被發現之前,他收起了漏在外面的雙腿。
謝里曼的那句“謝天謝地”還沒說完就被張鋒堵住了嘴。
三人靜止在這處不知道為什么留下來的通道里,等待著親衛隊的離去。
在一聲聲指令中,親衛隊成員被分成小組在周圍搜索,張鋒他們終于逮到機會,躡手躡腳的沿著通道向前爬行起來。
路線已經來回跑了兩趟,張鋒已經爛熟于心了,出去的路上三人沒有遭遇任何敵人。
但整個地下廠區警鈴大作,到處都是亂糟糟的腳步聲與爭吵叫罵的聲音。
謝里曼知道,整個格林幫算是完了。
像這種金字塔似的管理模式,一旦塔尖的上層崩潰,那他們建立起來的整個秩序盡然的小都市將會在短時間內土崩瓦解。
有人叫嚷著,試圖將人手組織起來維持秩序,但沒什么人理他,大家都享受著這重新獲得的自由,在小都市里自由的“采購”著自己眼饞了很久的東西。
也有人在密謀著什么,因為他們知道,眼下的自由不是真自由,只有真正離開地下他們才能真的重獲自由。
更有人趁著混亂,狂暴的發泄著心中擠壓已久的不滿,他們到處破壞,縱火,一副要與困住自己的這幅鳥籠同歸于盡的樣子。
三人抵達地面,這才發現地下小都市混亂的真正原因。
在地下入口的東側,無數穿著黑色紅底,帶著渡鴉面具的人正站在親衛隊的武器射程之外,如同一群在垂死巨獸上空盤旋的烏鴉。
謝里曼瞇著眼望向那邊,還有更多穿著斗篷的人正在朝那邊聚集。
“呵呵……是赤瞳幫嗎?”
孫雪晴眨了眨眼,她每眨一次眼,所看到的畫面都會放大一些。
“是的,都是紅眼睛。”
張鋒沒有看向赤瞳幫那群人,他盯著的,是已經驚慌失措的親衛隊成員駐防區。
他們之間,有的人緊握著槍,一臉驚駭的盯著越聚越多的赤瞳幫分子;有人一臉焦急的在通訊器里喊著什么;有人更干脆,直接將槍丟在了射擊位上,緩緩后退,在喊了一嗓子之后,轉身就跑。
在一線戰場待久了的張鋒本能的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他認為,這群所謂的親信衛隊不可能在沒有上級的情況下組織起有效的防御陣線,一旦開戰,格林幫必敗。
微風吹過,赤瞳幫的方向傳來歌聲,像是重新填了詞的馬賽曲。
歌聲一開始有些微弱,零零散散,像是黃昏時臨終零星的鳥鳴。
但很快的,聲音逐漸增強,像是諸多河流匯聚在一起時的怒濤。
隨后,赤瞳幫的沖鋒開始了。
他們揮舞著刀子、棍棒、奇怪的鐮刀之類的兵器,隨著氣勢恢宏的馬賽曲沖進了親衛隊的射程之內。
在親衛隊的猛烈射擊下,成片的赤瞳幫成員倒下,他們身后成員越過他們的身體繼續向前沖著,像是一層層涌向前方的海浪。
在這些黑色的海浪中,有著零星金色的火光,這是人群中少有的現代兵器反擊時發出的。
一千米的距離,他們花了五分鐘,這五分鐘里,一茬茬的黑色斗篷倒在地上,爬起來,再加人到后面沖鋒的人群之中。
他們大多渾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身邊同胞的。
當這片黑色巨浪接近至一百米距離的時候,親衛隊的防線就已經開始崩潰了。
有的隊員面色焦急的在一地的空彈夾里尋找著有子彈的那個,有的隊員站在掩體后面,苶呆呆的看著由雙眼通紅的赤瞳幫成員組成的黑色巨浪,有的隊員打著通訊,怒氣沖沖的索要著原本早就該送來的彈藥補給。
在防線上,一個隊員丟掉了已經槍管發紅的步槍,怪叫著轉身就跑。
這是戰場上最糟糕的情況,因為他一人的逃跑,周邊的小組開始效仿,隨后潰逃蔓延至整個防線。
防線崩潰了。
謝里曼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他只有一個疑問,為什么赤瞳幫要如此不要命的毀掉格林幫?
在他看來,這種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五百的做法是極不劃算的,赤瞳幫無法從這種進攻方式中得到任何好處。
張鋒的表情也十分平淡,這怒濤拍岸一般的沖鋒方式令他感到敬佩。
他不像謝里曼,可以站在完全理性的角度上去看待這件事,他只是覺得,如果有值得的事,那為了那件事,他也可以像他們一樣不顧生死。
這些事,在雪人格的孫雪晴眼里激不起半點興趣,在她的腦海里,只有沒吃晚飯的怨氣,即便她不吃不喝也能保持活性至少四天,她仍然不喜歡錯過飯點。
因為對她來說,每次吃飯都是在提醒她,自己還是個人。
眼看著赤瞳幫像是黑色的顏料一般吞沒了親衛隊,張鋒嘆了口氣。
“死太多人了……”
謝里曼嘀咕道。
“是啊。”
張鋒心不在焉的說著,雙眼仍然盯著那涌入地下入口的赤瞳幫。
“他們要干什么呢?或者說,他們到底想要什么?”
謝里曼的兩個問法都很含糊。
張鋒知道,真正令謝里曼疑惑的,是赤瞳幫領導人的真實目的。
同樣,張鋒也知道,謝里曼不是在向自己發問,他是在問他自己。
孫雪晴已經在扒拉掩藏張浩尸體的建筑廢料了。
她不傻,如果任由這倆人沉默的望著人群發呆,那自己可能連第二天的早飯也得錯過。
如果光是謝里曼愣在這里,那她早就轉身走了,但張鋒也愣在那,她就沒辦法了。
她不想沖張鋒使自己的小性子。
張浩被他重新刨了出來,扛在身上,她站到張鋒身邊,想了想,往前走了幾步,希望張鋒看到張浩的時候,能想起自己還在執行的任務。
“噢對了謝里曼,咱這個任務有時限嗎?”
聽到張鋒的話,謝里曼像是被捅中了要害似的哆嗦了一下,他拿出懸賞終端仔細看著,隨后皺著眉頭仔細盤算。
“得趕緊走了,再不走遲到了。”
孫雪晴又開心又沮喪。
她開心的是自己的小心思奏效了,張鋒急賴賴的從自己肩上接過張浩,謝里曼也慌慌張張的辨別著方向,想先找回他們藏起來的衣服裝備。
他們的任務時間還剩不到兩個小時,要到最近的裂堡市的聯邦駐星辦事處需要兩個半小時,就算他們按時抵達,那時間也會超過今晚的一點。
這就是說,等她在吃飯的時候,得算是第二天的早餐了。
莫名其妙少了一頓飯,這令她沮喪無比。
深夜,舊城區邊緣的戰爭廢墟,還扛著個死人。
這種情況下,打車是個奢望。
謝里曼深知這一點。
他發了瘋似的奔跑,試圖追上前面越跑越遠的兩個體能非人的家伙。
在地下廠區,他已經被落下一次了,這次說啥也不能拖了后腿。
然而,隨著呼吸逐漸粗重,他覺得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似的,甚至視野都開始狹窄。
張鋒見謝里曼越跑里自己越遠,朝孫雪晴使了個眼色,孫雪晴一臉嫌棄的把頭撇向一邊。
“我們這個懸賞小隊,他可是隊長,一會到了聯邦駐星辦事處他要是不在,我們任務都交不了,交不了任務咱就拿不到錢,沒錢怎么幫你克隆身體?”
孫雪晴被說動了,但她仍然噘著嘴,一臉不悅。
“好吧。”
她猛的急剎,雙腿在廢墟堆上犁出一陣煙塵,隨后她猛的發力朝著越跑越慢的謝里曼追了過去。
與時間賽跑會有一個很怪異的體驗,那就是你越是窮追猛趕,你就會發現時間逃的越發的快。
半個小時的全力奔跑,張鋒甚至都跑的脫了力。
好在他們即將抵達了廢墟中有路的位置,出租車等在那里,車門開著,那個今天得見的老司機站在車旁焦急的眺望著。
張鋒揮著手,示意司機打開后備箱,但雙方隔了幾百米,司機甚至沒能看見揮手的張鋒。
孫雪晴見狀猛地躍起,劃了個弧線落在了五十米開外,前沖之勢讓她一陣趔趄,在奔跑著穩定了身形之后,她再次躍起。
而謝里曼被長時間的奔跑搞的精疲力盡,加上現在被孫雪晴像扛口袋一樣扛著,劇烈的沖擊感讓他差點吐出來。
幾次跳躍,孫雪晴來到了出租車旁邊,她將謝里曼往地上一丟,沖到車子后面猛拉后備箱。
這鎖著的后備箱被她硬生生的扯開了。
謝里曼從地上爬起來,呸呸的吐著嘴里的土。
“趕緊去接張鋒!他到極限了。”
張鋒的確到極限了,精神恍惚的他甚至無法控制體內的機械生命體。
黑色漫霧一般的出手從他的胳膊上時隱時現,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意識正在變得模糊。
與此同時,他的腳步慢了下來,身體不受控制的抬頭看向星空。
“不妙……難道這鬼東西想要控制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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