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羅還是被強行塞回了倒在血泊中的少女身體里。
輕輕動了動身子，就能感覺到身下的黏膩。
還沒睜開眼，她已經感受到了無比熾熱的眼睛鎖定在她的臉上，宛如化為實質。
顏羅硬著頭皮閉著眼，不敢睜開，睫毛不受控制地輕輕顫抖。
她不禁暗罵：莫名其妙要她進來這具身體干嘛？這么尷尬的場面，要和他說什么？
說‘好巧，你殺了我’？
還是說‘你個小東西下手還挺重，一刀我人就當場去世了’？
還沒等她做好心理建設，就聽見從頭頂幽幽傳來他的聲音，“我知道你還沒死。”
顏羅眼皮抖得更劇烈了，還是一動不動。
“你要是不起來，我就……”
生怕他下一句就是“我就給你補一刀”，顏羅“噌”地一下坐起來，身子板挺得直直的，眼睛還是死死地閉著，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她沒看到，蒼術的臉上明顯閃過緊張，下意識把手背到身后，從口袋里拿出手帕，將手上的血漬一點一點擦去，直到恢復了潔凈，仿佛他的手上從未有過血污。
把帶著血的手帕塞回口袋，他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著裝和頭發，做了個深呼吸，眼睛緊緊地盯著顏羅的臉。
顏羅眼前一片漆黑，她還抱著僥幸心理，只要她不睜眼，她還是躺在地上的尸體。
沉默的時間實在太久，顏羅有些郁悶，這人干什么呢？難不成是走了？
她這么想著，一邊偷偷掀開一條眼縫，立馬對上了一雙含笑清澈的眼眸，里面蘊含著洶涌且她看不懂的情緒，仿佛多停留一秒，她都會被陷進去。
顏羅打了個冷顫，又把眼睛死死地閉住。
“睜眼。”
下巴忽然傳來一陣涼意，顏羅的下巴被輕輕扼住，她被迫抬眼，勉為其難地扯住一抹尷尬的笑，“你、你好啊。”
“好久不見。”蒼術意味深長道。
“好久不見。”顏羅回了他同樣的話，卻很是郁悶：剛才才分開，什么好久不見？
她覺得面前的蒼術很奇怪，臉是一樣的臉，聲音也是一樣的聲音，就連看她的眼神也是一樣的，不過周身的氣場卻全然不同，變得沉穩，陰鷙，滄桑。
臉上的稚意全然不見，更像是幾年后，那個小說番外里出落得無比強大的男主。
一點都不像被所有人嫌棄不像男主的快樂倉鼠了。
這是一只不快樂的憂郁倉鼠。
蒼術咧開嘴笑，眼眸彎了彎，“你都沒見過我，哪里來的好久不見？”
“那個……我們一定要這樣閑聊嗎？”顏羅默默指了指自己和他現在的姿勢。
她坐在一灘鮮血里，粉色小禮服已經被浸泡得變成了黑色，腹部還插著一把刀，蒼術一身西裝，單膝半跪在她身側，俯身靠近她的臉說話。
雖然她覺得穿著西裝下跪很戳她的XP，但顏羅相信，和她擁有著同樣XP的人絕對不會是想看到——
性張力拉滿的西裝男是跪在自己的尸體旁邊的。
蒼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自己先起身，再次確認自己的掌心是干凈的，才伸開大掌要拉她起來。
顏羅低頭去看他的手，自然放松的五指修長，他從小就是貴公子，自然沒吃過苦，手心連一層薄繭都沒有，指甲修得干干凈凈。
她不知不覺走神，蒼術也沒催她，只是看著她的發旋發呆，等到她終于回神，猶豫著要不要把手給他，他索性握住她的手，一用力，把人拉了起來。
極其自然地蹲下身子要幫她系綁在腳踝處的細蝴蝶結。
這是一個呈現出明顯順從的動作，顏羅生怕自己折壽，連忙快速后退，“不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
蒼術的手停頓在半空，有些尷尬。
他還是站了起來，也不生氣，只是看著她無奈地笑，“果然還是你啊。”
顏羅一皺眉，什么是你不是你的，果然蒼術不管在哪里，腦子一如既往地不好用。
蒼術看出了顏羅的疑惑，對著旁邊的咖啡館抬了抬下巴，“進去聊聊吧。”
“我會讓你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
他率先抬腿朝咖啡館走去。
顏羅還以為他是人咖啡店的老板呢，不知道有沒有鑰匙都走得那么自然，沒想到他走到咖啡店門口，左右探查了一陣，從窗口翻進去了。
他……從窗口……翻進去了……
顏羅笑容微僵。
這是夢境，這是夢境，這是夢境，沒人看得到你，沒人看得到，沒人看得到。
顏羅只能這么安慰自己，跟在他身后，很不文雅地穿著小禮服翻窗。
……
顏羅在吧臺正襟危坐，蒼術在吧臺里忙碌，她也不敢出聲打擾，也不敢露出一點不耐煩。
不要問為什么，問就是——
刀還在肚子上插著呢！
他捅的！
另一個原因就是，面前的這個蒼術和自己認識的小學生蒼術一點也不一樣了，她不確定能不能在他面前販劍。
到時候反再吃他一刀，就不好玩兒了。
這時候的顏羅無比想念那個小傻白甜蒼術，多么純白無瑕的小白兔啊。
嗚嗚嗚嗚嗚，還她可愛大侄子！
“王八能喝咖啡嗎？”他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顏羅愣住：“啊？”
“你不是有個王……不對，應該是系統？想必它也有想知道的事，不妨叫它一起出來聊聊。”
這貨居然還知道她有系統。
顏羅立刻警惕地豎起了飛機耳，眼前不友善地盯著他。
蒼術沒看她，手上動作不停，慢條斯理地在咖啡上拉花，放在顏羅面前。
顏羅低頭看了一眼，嚴肅的臉立刻破功，臉蛋皺成一團，有些無法描述——
她當他這專業的架勢有多厲害呢，這難道是拉了一坨便便在上面嗎？
聽到自己被召喚的學習姬叫喚著要出來，顏羅也就順從地變出了一只大王八。
奈何這不會看人臉色的大王八出場第一句，就是對這咖啡杯驚訝道：“好大一坨粑粑。”
蒼術假笑：“……這是我拉的花。”
顏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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