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孫柳兒帶著四個跑堂和馬存義兄妹還有曹磊去了浣花溪。
已經過了早食時間，買菜逛街的都出了門，街上行人很多。
浣花溪卻還沒開門。
浣花溪也是不賣早食的，但現在還沒開門卻有些離譜，這個時間正是準備午食食材的時間，若有客人午食吃得早，客人進店也能吃上飯菜。
孫柳兒冷笑一聲，浣花溪生意本就差了很多，曾淮一家不思出路就罷了，現在連開門都越來越晚。
不，也不算沒思出路——心思全花在歪路上了。
孫柳兒和跑堂們打了個眼色。
浣花溪開不開門對他們來說也無關緊要，他們今日來就是為了宣揚曾淮的“豐功偉績”。
孫柳兒對著浣花溪開罵，等人圍觀過來，幾個跑堂和他們解釋著他們沒聽明白的地方。
鬧了半個時辰，孫柳兒就帶著人走了，曾淮為勾欄女休妻、使用陰私手段奪人祖傳菜方的事全都傳開了。
曾淮從溫柔鄉起來，慢悠悠到浣花溪開門，見著門前圍了這么多人，以為全是要去浣花溪的食客，又驚又喜。
打開門正要開口邀請食客進去，一個臭雞蛋砸到了腦門上，曾淮被砸懵了。
“呸！還是秀才呢，不要臉！”
“搶人祖傳菜方，狗屁的讀書人。”
“簡直給讀書人蒙羞。”
謾罵聲不斷，除了臭雞蛋，爛菜葉也砸了過來，
原本打扮得光鮮亮麗的人頭上掛著菜葉，臉上身上全是雞蛋液，說是乞丐也不為過了。
那些在浣花溪的做工的人見此情景也不敢過去了，他們剛做工的時候還是很早就會來食鋪的，但東家一日比一日來得晚，也不愿意把開門鑰匙給他們，誰也不愿意在門口多等，他們也就來得越來越晚，聽了身邊人的講訴也不敢過去了，他們是想掙錢沒錯，但挨爛菜葉還是算了。
這東家心術不正，如今又有這么多人知道了他的破事，只怕一兩天就能傳遍全縣，酒樓生意怕是會越來越差，看來得提前謀出路了啊。
躲進酒樓的曾淮還不知道酒樓的大廚和跑堂都有了跑路的心思，還在惶恐咒罵著孫柳兒和戚滿滿居然敢把這事傳揚開！
他不知道，他的那些書生好友們在聽聞此事后都決定以后再不來浣花溪，要和他斷了聯系；他也不知道，過不了兩個月浣花溪就會關門，他的新婚妻子會卷走他的財產帶著兒子離開他，他滿心疼愛的兒子竟不是他自己的種；他更不知道，他沒了盤纏去參加秋闈，一生窮困潦倒再也找不回少時風光。
這些都是后話了。
孫柳兒這一鬧，不僅弄臭了曾淮的名聲，也讓那些覬覦快餐店菜方的酒樓老板們一個激靈。
這孫柳兒一介女流，能在縣城把食鋪做得火火紅紅，果然不是什么好欺負的。
他們也想要快餐店的菜方，但如果冒著名聲被弄臭的風險，那還是算了，如今至少還能賺些錢。
那曾淮，還真是眼瞎心盲啊。
縣城發生的事戚滿滿暫時還不知道，食鋪忙完后她去了胡屠夫那拿定好的瘦肉和豬蹄。
之前做的那一批肉干又賣完了，肉干很受商人們喜愛，這次準備的多，也沒限量，二十幾個商人就把肉干買完了，后面來的還沒買上，戚滿保證著會盡快做一批肉干出來賣。
但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她現在在孫家，做肉干的事只能讓朱青竹母女來，最多加上李紫云和高柔娘，一下午把兩百斤肉做出來已經算很不錯了。
驢車停在宋家門前，高柔娘喊了一聲叫人出來幫忙搬肉，邱東兄弟很快出來，和他們一起出來的還有沈小梅和李香芹。
沈小梅一臉笑意拉著戚滿滿的手，“閑云師父過來了，這會在美食制作坊呢，你這身打扮倒也不錯，跟娘過去見見？”
閑云就是宋長春的師父，這離月底還有十來天呢，沒想到他這么快就來了。
戚滿滿理了理頭發，應道：“行。”
高柔娘對宋長春的師父也好奇得不行，也跟著去了，她一進去美食制作坊，看著宋長春師父的面容就怔住了。
京城很大，權貴也很多，高柔娘見過的不算很多，但這位她恰恰就見過，而且還很熟悉。
她就說宋長春怎么這么厲害！
到底做了這么久的生意，高柔娘也沒以前那么莽莽撞撞了，跟著戚滿滿喊了聲閑云師父。
閑云看著她表情倒沒什么變化，估計忘記她是誰了吧，高柔娘想。
戚滿滿和閑云說了幾句話，閑云個子很高，比宋長春還要高一些，人卻很精瘦，五官也偏柔和，要是穿上道袍估計會很有仙風道骨的范。
閑云顯然不是善談之人，說話也直來直去的，戚滿滿也就沒和她說什么圓滑的話，他問什么就答什么。
很快話題就扯到了吃的上面，閑云問著，“聽長春說，那醬肉、香腸、干兔都是你做出來的？”
戚滿滿乖巧應是，見閑云這么問便知道他很喜歡，很懂事道：“去年剛開始做，做的不多，今年入了冬會多做一些，到時候給師父您多寄一些，這些都是下酒的好菜，我聽長春說您平時喜歡小酌兩杯。”
要是其他東西，閑云定然就拒絕了，但吃的嘛……
“行，到時候給我寄個一兩百斤來。”
戚滿滿神色不變，應道：“好，今年我還想試試甜味的香腸，到時候也給師父您寄一些。”
“甜味的？還能做成甜味的？那我可得嘗嘗。”
和閑云又說了會話，戚滿滿拉著高柔娘回了孫家。
她雖然沒在宋家住，但第一次見長春的師父，總要表示表示。
“柔娘你去把青竹嬸子喊過來幫忙，我先去逮幾只雞鴨讓孫叔殺了。”
兔子也要準備幾只，師父剛來，不能吃太寒磣了。
在胡屠夫那買的豬蹄本來是準備做豬蹄燜飯的，今天顯然不適合做燜飯了，把豬蹄和雞一起做個神仙雞正好。
朱青竹母女要做肉干，來的人是李紫云，還有林水桃幫著弄，幾個人開始做晚飯。
到了飯點，七菜一湯也就做好了，邱東兄弟和宋鐵父子把菜端了回去，高柔娘和李紫云留在了孫家吃飯。
閑云離開了好幾年，完全沒想到這次回來“待遇”會這么好。
他以前來宋家蹭飯，能有點葷腥就很不錯了，今晚上居然有這么多肉菜，就連素的看著都油汪汪的顯然沒少放油。
聞著食物的香氣，閑云喉結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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