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的鴨子和鴨蛋，醉仙樓送了過來，沈章家也送了五百個鴨子、一千個鴨蛋出來，兩千斤花生也買好了，戚滿滿在村里雇人，村里能干的婦人大都在作坊做工了，婦人不夠還選了一些漢子，她提供料包，其余全交給了雇來的人做，輕松了不少。
下午戚滿滿和宋長春、李紫云在院里包料包，宋長冬在一旁寫字，高柔娘換了錢回來，趁戚滿滿沒留意，抱著員工本子和新買的筆墨紙硯跑去了李香芹屋里。
長秋也在李香芹屋里，看著高柔娘過來有些奇怪：“柔娘姐姐，你這是——”
“噓！”高柔娘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小聲說著，“我來教嬸子認字。”
“教嬸……師父，你要學認字？”
李香芹收拾著桌面上的針線，朝宋長秋笑了笑，“是啊，長秋你別和家里人說，我怕自己學不會被人笑話。”
“不會的，家里不會有人笑話師父的！”宋長秋幫著她收拾桌上的東西，笑道，“嫂子說過活到老學到老，師父你現在學習認字很讓人敬佩的。”
高柔娘也跟著道：“是啊，特別讓人敬佩。”
李香芹抿著唇不好意思笑著，還是交代著長秋不要告訴家里人，尤其是不要告訴戚滿滿。
宋長秋應了，抱著針線后去了自己屋里。
沈小梅回來的時候看她屋虛掩著，進去問了問她今天怎么不在師父屋里做繡活，宋長秋差點就把李香芹學認字的事說了出來，好懸反應過來，扯了個謊，說是高柔娘找李香芹有事商量，她不方便留著。
沈小梅也沒多想，語重心長教著女兒一定要認真學刺繡，有傍身的手藝以后出嫁也不會受婆家閑氣。
“娘，我還小呢。”
宋長秋很喜歡刺繡，做手套又賺了錢，現在一心撲在繡活上，沒有半分心思分出來想其他的。
沈小梅看著女兒直笑：“都快十四了，不小了！”
“那我也不急著找婆家，我還想跟著師父多學幾年呢。”
“確實不著急，”沈小梅笑道，“你嫂子舍不得你，要多留你兩年呢，這兩年啊你就專心跟著你師父學刺繡，爹娘先幫你物色著。”
宋長秋臉紅了，嘟囔著：“嫂子都舍不得我，你這個當娘的倒舍得。”
“臭丫頭！”沈小梅笑罵了句，“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當然舍不得你，可女子都要出嫁的，爹娘現在就幫你看著人選，才不會出錯。”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條命，要是沒選好人家，那就遭罪了，你看你二妮姐……”
沈小梅絮絮叨叨和女兒說了一陣話就出來了，宋長秋要做手套，她也要去曬豆豉、做干菜。
幾天下來豆豉已經發酵好了，黏成了一團，沈小梅把豆子一簸箕一簸箕倒進木盆里，戚滿滿看著，和宋長春李紫云說了聲，洗干凈手幫著沈小梅倒豆子。
沈小梅做了足足二十大盆的豆豉，都倒進盆里后往每盆加半斤左右鹽攪拌均勻，攪拌均勻后把豆豉倒入竹篩子中鋪平曬干，曬好的豆豉裝入無水無油的干凈壇子密封保存，能保存一年。
戚滿滿和沈小梅兩人一起干，一個時辰（兩小時）左右就把豆豉給曬好了。
現在宋家院里掛著臘肉、醬肉、香腸、干兔，院子曬滿了豆豉，看著很有過年的樣子了。
沈小梅笑著感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能掛這么多肉過年。”
曬好豆豉，沈小梅開始做咸干菜，把已經曬蔫的蘿卜纓這些收起來切碎，之后按比例拌上鹽和姜蒜末，裝進盆里密封幾天，之后再把水分曬干就可以裝壇子保存了。
咸干菜做法簡單，戚滿滿聽沈小梅說了一遍就跟著弄了。
沈小梅每年都會做咸干菜，做菜又快又好，戚滿滿是做慣這些活的，速度也不慢，兩人在晚飯前就把咸干菜給腌好了。
戚滿滿叫著高柔娘燒火，兩人去了灶房。
方如玉看著他們兩個人進去，去了李香芹那里，敲門進屋，問著李香芹今日的情況。
李香芹把自己今天寫的拿給他看，“寫的不好……”
方如玉眉眼溫和：“嬸子第一次寫字，已經很不錯了，這些字嬸子都認得了嗎？”
“認得了，”李香芹高興道，“你的主意好，我多寫幾遍就記住了。”
方如玉想著自己剛開始學認字時母親勉勵他的話，對李香芹說道：“嬸子很有天分。”
李香芹笑得很不好意思，但也很高興。
方如玉笑著離開了李香芹的房間，心里想著，原來言不由衷也不全是讓人不高興啊。
就這樣李香芹跟著高柔娘開始認字。
剛開始兩三天，戚滿滿確實沒察覺到什么，但一個屋檐下，高柔娘再小心，幾天還是讓戚滿滿察覺到了。
“長秋姐姐回自己屋了，肯定是柔娘姐姐又去嬸子屋里了。”連年齡最小的李紫云都察覺到了。
宋長春有些奇怪：“柔娘怎么天天都往娘屋里跑？”
“誰知道她又在做什么，”戚滿滿想了想，站了起來，“我去問問長秋。”
長秋很有原則，戚滿滿再怎么問都沒有開口。
戚滿滿捏著她的鼻子好笑不已：“好，好，不問你了。”
戚滿滿直接往李香芹屋里走。
長秋這里問不出來，她不知道直接去問正主嗎？
宋長秋看她往李香芹那走，嚇了一跳，忙跑出來抱住她，“嫂子，嫂子，你要去哪啊？”
“去問柔娘啊，神神秘秘的，我倒要看看她在搞什么。”
宋長秋：！
正巧，沈小梅和宋鐵也回來了，見宋長秋和戚滿滿拉拉扯扯的問了一嘴，都覺得戚滿滿去問一下也沒什么關系。
宋長秋“雙拳難敵眾手”，苦著臉看戚滿滿敲了門，家里幾個人也跟在戚滿滿后面湊熱鬧。
高柔娘還是很謹慎的，拉開門露出個腦袋來，見是戚滿滿心中一驚：“滿滿，你干嘛？”
“我干嘛？我還要問你干嘛呢？”
戚滿滿輕輕推了下高柔娘，高柔娘沒做防備，被她推開了，順便帶開了一扇門，桌上的筆墨還有緊張的李香芹都露了出來。
戚滿滿：？
高柔娘反應過來要攔，但攔不住了，戚滿滿幾步走到桌前，細細看著桌上的東西，有了猜測。
“娘，你在學認字？”戚滿滿扒拉著桌上的東西，手掌在員工本子上頓住，“這是……”
戚滿滿看向高柔娘，“你在教我娘看賬本？”
顯然是瞞不住了，高柔娘破罐子破摔點了點頭，把事情全說了出來。
宋鐵和沈小梅面面相覷。
宋長秋也才知道，師父學認字原來還有這原因。
戚滿滿眼眶有些紅，拉著李香芹的手，“娘，這事你怎么不和我說啊？”
“我、我怕我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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