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月色投下一地銀光。
謝錦云緊鎖柳眉,看著書上記載的病癥,呼吸緊促:“這上面說,得此癥狀者,必是歷經苦難,落下創傷,不可抹滅,臆癥難消,亦無藥可醫,長此以久,心魔難消,恐失去心智。”
孫太醫點點頭:“身體的疾癥只要對癥下藥,便能藥到病除,可若是心病,如太子妃所說的癥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難怪……
她和顧長寧共眠時。
她睡,他便看著她先入睡。
她醒,他已離席,要么先醒。
她重生后,睡眠淺,她幾次懷疑,顧長寧和她同席時,是睜著眼睛守她守到天亮,根本不敢入睡。
后來有兩次,偶然間,她走入議政殿,看到顧長寧蜷縮著身子,面容痛苦,大汗淋漓的模樣,在她幾翻敲打江淮后,江淮才告訴她顧長寧的情況。
也猜斷出,顧長寧比她更早回來。
在別人眼中,他去辰國只有十年,可對顧長寧而言,他在辰國生活了二十年。
他死在燕國,重生在去往辰國的路途。
只是她并不知道,他為質子的生涯里,經歷了什么。
孫太醫輕聲尋問:“太子妃,不知下官可有幸能見一見病患?”
謝錦云合上《醫典》,說:“本宮也是從下屬口中得知,平民百姓哪有那么容易入宮,便想尋問孫太醫可有治療法子,需要怎么做,本宮讓人記下來,回頭叫人送出宮,看能否好轉。”
大家都是聰明人,謝錦云不肯說出那人,孫太醫也沒有再追問,順勢回應:“雖說臆癥難消,卻并不是沒法子控制,常言道,心病還需心藥醫,若能和病患多加溝通,開導心結,多想些開心的事情,注意病患情緒,對病患更有好處。”
“本宮明白了,就是要……多加溝通,打開心結。”謝錦云道。
孫太醫點了一下頭:“話雖這樣說,但做起來并不容易,還需病患的家屬有足夠的耐心與關懷。”
謝錦云沉默了片刻,一直以來;顧長寧在她面前都是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她能看得出來,他想把自己的心意掏出來,讓她看清楚他有多真誠、多珍視和她的感情。
二人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并不容易。
然而她呢?
她一直把自己圈禁在自己的保護圈,也受著顧長寧的保護,卻忽略了感情需要雙方付出,才能長長久久。
他為她做了很多很多,從她懼他、怕他,刻意跟他保持距離到……她和離,他為她爭取太子妃位,他想娶她……這一路,她并不是孤軍奮戰。
而他至今都不敢告訴他,他的身體出問題了。
謝錦云撫了撫《醫典》,說道:“今日勞煩孫太醫走一趟了,可否將《醫典》借我觀看幾日。”
孫太醫從凳子上站起身,收拾好行醫箱道:“太子妃想看,盡取便是,那下官先告退了。”
“好,花容,送送孫太醫。”謝錦云說完,垂眸又翻開《醫典》,眼眶染上一道紅暈。
顧長寧,你真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