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乍見著惠娘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饒是站在邊邊上，也能感受到惠娘的憤怒，燕綰不由得心神一震，“沒事吧？”
惠娘連忙搖頭，“就是忽然聽到這燕氏，心里驚了一下，若非此人惡毒，定非我族類，否則還真要誤以為，是咱們同族。”
“是。”燕綰點頭，“罷了，我現在沒證據，但若是讓我有了證據，我定打得她滿地找頭！”
惠娘頷首，“沒錯，對待這樣的人，斷然不能心慈手軟。”
“好了，暫時不說這些，明兒我有事情要辦，還望姑姑能幫忙。”燕綰心知，這攝政王府的水太深，自己一時半會不可能攪動。
既是如此，何必多思多想，惹自己不快？
惠娘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問，公主怎么說，她便怎么做。
夜里折騰了一宿，到了天亮之前，燕綰才稍稍合眼休息了一會，天一亮便又爬了起來。
“小姐怎么不多睡一會？”惠娘端著水盆進門。
燕綰昨夜是睡在軟榻上的，掀開毯子便站了起來，腳傷好得慢，但如今倒也習慣了這一瘸一拐的日子，“有事。”
待悉數完畢，惠娘又端了早飯進門。
許是聞著味的緣故，床榻上的某小只，搓揉著眼睛就坐了起來，“娘，好香……”
云來：“……”
之前叫不醒，這會竟是聞著味兒就起來了？
可見，小公子是真的好這一口。
“奴才伺候您起床悉數。”云來忙取衣為豆豆穿上，其后手腳麻利的伺候著他洗漱。
到了桌案前，豆豆也不忘拽著云來坐下。
“坐吧，沒這么多規矩。”燕綰笑道，“該吃吃，該喝喝。”
豆豆偏頭瞧著眼前的惠娘，一臉迷茫的轉頭看母親。
“她是娘的乳母，我叫她姑姑，那你就跟著蘭姑叫她姑奶奶。”燕綰往孩子的碗里夾了一點小菜，“姑奶奶是自己人。”
姑奶奶？
小家伙有點迷蒙，怎么會突然冒出個姑奶奶呢？
但娘都這么說了，豆豆自然也不再多想。
縣衙的院子里，聚了不少衙役。
“你們都是縣衙里的人，熟悉這城里城外的人和事，今兒是做好事，早些時候跟著縣太爺做下不少惡事，現在就當是將功贖罪。”燕綰坐在木輪車上。
惠娘推著她到了門前，這兒刻意擺著一張桌子，上頭放著她連夜做好的賬冊。
“按照戶分，每一戶出來一個人，領了銀錢回去，不可多領，不可缺領。”燕綰翻著冊子，捋起袖子，捻了筆桿子，倒是十足十的賬房先生模樣。
景山在后面站著，轉頭瞧著自家主上，“卑職倒是真沒想到，綰夫人還有這般能耐，這賬目算得一清二平，竟也沒半點疏漏。分發完了銀子之后還有剩余，可一一入府為庫。”
既博了好名聲，又全了朝廷的庫銀充盈，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薄言歸靜靜的站著，有些東西原就是刻在骨子里的，畢竟亡帝在世的時候，也是拿她當兒子養的，太傅所教授，皆是為君之道。
冷風拂面，薄言歸回過神來，瞧著不遠處神情專注的妙人。
晨光熹微，集于一身。
那斑斑駁駁的光亮，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落在小巧的鼻尖，映在如水的美眸中，都是不可方物的存在。
昨天夜里，軍士已經連夜通知了附近的村民，每家每戶都出一人，早早的在縣衙外頭排成了長隊。
領著銀子的老百姓，一時間都有些晃神。
“這輩子都沒想過，還能領到官府發的銀子？”
“哎呦，真是活菩薩下凡！”
“聽說是攝政王的人？”
“我聽著他們都叫她夫人、夫人的，想必是攝政王妃吧？”
趙林上前的時候，面上有幾分不自在，但誰能跟銀子過不去呢？
“拿著！”燕綰笑了笑，“好好過日子，以后再也不怕那些山匪了。”
趙林忽然就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的給燕綰磕了個頭，“多謝夫人！”
乍見如此，燕綰趕緊起身，“快起來，不必如此！”
然則，她還沒來得及去攙趙林，門前一眾百姓已接二連三的跪下，皆畢恭畢敬的沖著她磕頭行禮，高聲喊著，“多謝夫人！”
惠娘有些心酸，攙著燕綰的同時，回頭看了一眼薄言歸。
眉心微蹙，恍惚間，惠娘好似明白了些許。
“諸位莫要如此，快快請起。以后大家齊心協力，莫要再被一幫烏合之眾挾制！”燕綰攙起趙林，“拿了銀子，大家回去好好過日子，以前的事兒就此翻篇。”
原是朝廷對不住他們，如今花點銀子就能買回人心，誠然是最好不過。
于是乎，整個甘平縣都在感念燕綰的大恩。
因著人數不少，過來晌午未完，薄言歸不愿她再拖著傷，如此辛勞，便著旁人繼續操辦，讓她暫且休息。
“開了頭，接下來就放手讓人去做，不必親力親為。”薄言歸將她摁在飯桌前，“如今我還在這里，誰也不敢放肆，你只管放心。”
燕綰倒不是不放心，只是覺得這事做得有趣，委實心里高興罷了。
試問，誰敢在攝政王的頭上動土？
“如今這兒事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是不是要去酈州了？”燕綰問。
薄言歸往她的碗里夾了一塊小酥排，“難道不是回京城？”
“你不追林召南？”燕綰詫異。
薄言歸抬眸看他，“流寇罷了，何必我費心？朝廷上公務繁忙，我不可能追著他跑，他也不值得我日夜盯著。若是被人趁虛而入，京城那頭才是真的致命！”
“你倒是實誠。”燕綰沒想到，他竟會解釋得這般細致。
薄言歸瞧著她，“沒什么可瞞。”
但燕綰不這么想，他急著回去，會不會跟燕蓮兒有關？畢竟后院起火，若再不回去，怕是要火燒房梁了……
“王爺，什么時候啟程？”這兒畢竟不安全，燕綰也想帶著豆豆回去。
經過林召南與刺客一事，她還真是有點……依賴薄言歸了！
“這兩日就回去，待我先處置了王祿善。”薄言歸說這話的時候，長睫半垂著，不動聲色的掩去眸底微冷。
燕綰不疑有他，“好！”
只是，王祿善這人，還真是沒那么好對付，哪怕是至親死在跟前，還是將牙根咬得死緊。
“主上！”景山進門行禮，“何將軍回來了。”
薄言歸看了燕綰一眼，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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