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后。
林宇就收到了陛下的傳信，讓他盡快返回洛都復命。
林宇心系女帝周云裳的安全，也就不打算再在孟津逗留。
準備安排好一切事宜后，就打算離開孟津，返回洛都。
臨離開前，他會見了姜元吉和趙明誠等，寒衣社的骨干成員。
林宇在孟津搞的這三板斧，尤其是手刃趙金鵬，對孟津所有貪污腐敗的官員，當眾進行公審，著實是大快人心。
整個寒衣社上下，都是全體歸心。
就連之前對林宇頗感微詞的孫世基，都對其為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甚至，還當眾負荊請罪，向林宇表達歉意。
林宇見狀，就趕緊將其攙扶起來。
一通簡單的寒暄過后，林宇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試探性地問道：
“幾位先生，可有出仕做官的打算？”
聽到林宇這句話，孫世基，趙明誠，姜元吉等人，聞言皆是一怔。
因為他們在這之前，就曾經立下誓言。
此生誓不為官，與之同流合污！
孫世基斟酌著語言，說道：“林統領……”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林宇就出言打斷道：
“孫先生，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不要喊我林統領，著實有些太見外了。直接稱呼表字，喊我立恒即可！”
孫世基猶豫了一下，說道：“立恒，如今這世道黑暗，無論朝堂，還是地方，皆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我等實在是不愿與之同流合污，這才憤而辭官，成立寒衣社，希望可以尋找出一條，可以改變這黑暗世道的光明之路！”
姜元吉，趙明誠等人王聞言，也都紛紛點頭。
林宇聞言，略作沉吟之后，就笑著問了一句。
“幾位先生，你們這是打算造反，改朝換代嗎？”
聽到林宇問得如此直接，姜元吉，孫世基，趙明誠等人臉色皆是一變。
他們痛恨貪官污吏不假，可卻從來都沒想過要造反，改朝換代。
姜元吉抱拳一禮，說道：“林統領明察，我等只是痛恨貪官污吏而已，絕無造反謀逆之心！”
趙明誠，孫世基等人，也都紛紛抱拳行禮，異口同聲的說道：
“絕無此心！”
林宇見狀，就趕緊將姜元吉，趙明誠，孫世基這寒衣社的三巨頭，給攙扶起來。
“三位先生，我們這只不過是正常閑聊而已，你們又何必如此嚴肅呢？”
聽到林宇這句話，姜元吉，趙明誠，孫世基，都在心里一通吐槽。
心想，有你這樣閑聊的嗎？
上來就問人家，是不是想要造反，改朝換代？
這稍有不慎，可是要誅九族的！
林宇見場面還是很嚴肅，就清了清嗓子，問道：
“諸位都是儒家門徒，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可否？”
聽到林宇這句話，姜元吉，趙明誠，孫世基等人，都在下意識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心想，只要別問我們是不是想要造反，這樣能嚇死人不償命的問題，就什么都可以。
姜元吉稍定心神，問道：“立恒，想問什么問題？我等若是知道，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宇問：“你們說，人之初生，是善是惡？”
聽到林宇這句問話，全場皆是一片啞然。
其實，這就是儒家爭論千年而不休，哪怕是到了21世紀，都沒有一個明確定論的問題。
一個是儒家開山祖師，被后人尊稱為至圣的孔子，所提出的性善論。
另外一個儒家的集大成者，被稱作后圣的荀子，所提出的性惡論。
這個問題，在寒衣社內部，也沒有得到統一。
姜元吉贊同孔子的說法，認為是性善論。
孫世基則贊同荀子的說法，認為是性惡論。
至于趙明誠，心里就沒個定數了，覺得這兩種說法都對，可又都不對，總是很矛盾，無法將其對立統一在一起。
他們爭論不休，沒有個定論，就又齊刷刷地看向林宇，詢問道：
“立恒，你覺得這人之初生，這本性是善，還是惡？”
林宇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三位先生，博學多識，應該都知道，陰陽家的太極圖案吧？”
姜元吉，趙明誠，孫世基三人，聽到林宇又冷不丁的扯到了陰陽家上面，表情都不由得一愣。
他們交換了個眼神后，就相繼點了點頭。
“嗯，自然知曉，不知道這性善，還是性惡，和陰陽家的太極圖案，有何關系？”
林宇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拿起筆墨來，就地在雪白的絹帛之上，畫了一個太極圖案。
“三位先生，這就是我對于人之初生，性善還是性惡的看法！”
姜元吉，趙明誠，孫世基三人聞言，皆是滿臉疑惑。
他們盯著那陰陽太極的圖案，看了良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立恒先生，我等愚昧，還請你不吝賜教！”
林宇清了清嗓子，說道：“在下不才，認為人之初時，性無善惡！”
聽到林宇既不是贊同孔子的性善論，也不是贊同荀子的性惡論，而是又單獨提出，性無善惡。
這對于姜元吉，孫世基，趙明誠三人的精神，皆是造成不小的沖擊。
尤其是趙明誠！
因為他的思想，也和林宇的這個看法，大致相當。
只不過，他還沒有將性善論和性惡論，這完全對立的兩種看法，邏輯自洽的統一起來，自圓其說，顯得很是矛盾，混沌。
孫世基問道：“立恒，既然你說人無善惡，為什么這個世界上，又會多那么多惡人呢？”
林宇反問道：“可這個世界上，也有很多良善之人。比如說你我，皆是如此！”
孫世基頓時，就無言以對。
良久過后，他這才給出一個，沒多少說服力的理由。
“這是教化之功！”
林宇卻搖了搖頭，說道：“非也！”
“倘若是教化之功，那趙金鵬也是飽讀詩書之人，可他的良心，卻比那些胸無點墨，甚至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山賊盜匪，要黑的多！”
“至少很大一部分山賊盜匪為惡，是迫于生計，不得已而為之。”
“而趙金鵬，卻是錦衣玉食，依舊貪心不足，為了一己之私，破家無數。”
孫世基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一二。
可話到嘴邊，又感覺林宇所言，也完全在理。
姜元吉稍稍整理一下思緒，問道：
“山賊盜匪本性良善，只不過世道黑暗，沒有活路，這才迫不得已而為惡。”
林宇反問道：“那趙金鵬呢，他也是因為沒有活路，迫不得已而為惡嘛？”
姜元吉默然，無言以對。
一直都陷入沉默的趙明誠，仔細思考了一下，剛才林宇和姜元吉，以及孫世基的對話。
又將目光投向了那絹帛上的陰陽圖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突然間，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如遭醍醐灌頂，兩眼放光，驚喜的問道：
“立恒，你的意思是說，人無善惡之分，指的是沒有純正的善，也沒有純正的惡，是這個意思嗎？”
林宇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善惡就是太極的陰陽。他們相互對立，又相互統一。”
“既黑白分明，卻又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完美的融為這太極之中。”
“太極如此，人性亦是如此！”
“所謂君子，并非是心中無惡，而是他們可以克制，馴服心中的惡。”
“就比如說吧，就連孔圣人，都非常推崇的君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吧！”
“難道，那美女坐到柳下惠的懷中，他就不曾有一點動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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