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風華鑒 >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 借東風
  哪怕翁懷松有絕對把握,可當解藥滴到戰幕嘴里的時候在場之人仍然會緊張到呼吸都仿佛停止,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戰幕臉上。

  因為翁懷松篤定的話,他們充滿期待。

  時間流逝,戰幕面容肉眼可見的變紅,溫御激動不已,如孩童一般看向翁懷松,“戰哥是不是沒事了?”

  一經眼中閃動光彩,“阿彌陀佛。”

  哪怕李輿跟李顯都顯得異常興奮。

  李輿在乎的是宋相言,李顯只是單純出于醫者的成就感。

  唯獨翁懷松,總覺得哪里不對。

  他未多言,雙眼緊緊盯著戰幕越發紅潤的臉頰,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對啊……”

  翁懷松變得有些慌亂,眼睛下意識瞄了下藥箱。

  箱子里的保命藥丸不多了。

  “怎么……這么紅?”溫御也終于看出異常,“這怎么能比煮熟的螃蟹還紅?”

  一經亦看出端倪,同樣看向翁懷松。

  噗—

  就在翁懷松想要探脈時,戰幕突然鼓腮,猛然噴出一口血箭。

  血霧散落,濺在戰幕赤果的身體上,點點血紅,觸目驚心。

  眼前場景太過突然,也太過震撼,溫御一時愣住,一經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所有人的心情仿佛是從云端跌到谷底。

  “快!”翁懷松心下陡涼,臉色煞白如紙。

  李輿跟李顯也慌了手腳,他們不知道該做什么!

  噗—

  戰幕仍在噴血,身體起伏間鮮血盡數灑在身上,溫御慌亂伸手,卻不知道該去碰觸哪里,就只能扶著戰幕因為激反而抬起的身子。

  眼淚突然就變得不值錢了,溫御哭著扶住戰幕,聲音沙啞,“戰哥你可別吐了,這些血怎么吃才能補回來!”

  一經已然松開胸前念珠,雙手墊在戰幕腳踝下面,生怕他突然抬起再摔下去傷到皮肉,“軍師你莫嚇貧僧!”

  “把所有救命的藥丸全都拿過來!”翁懷松根本顧不得細看,直接將自己藥箱里僅剩的藥丸一股腦兒塞進戰幕嘴里。

  可還沒等藥丸化掉,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

  溫御見狀,從未有過的恐懼溢滿心頭,他將戰幕扶在懷里,朝翁懷松歇斯底里吼叫,“你說能救戰哥的!你說能救他的!快救啊!”

  一經含淚,心痛至極。

  翁懷松哪里聽得到溫御的嚎叫,他仍然不停的朝戰幕嘴里塞藥丸,哪怕能進去一粒也是希望。

  噗—

  戰幕如同一具死尸,機械的起起落落。

  白須染血,一代軍師就這般狼狽不堪的任人擺布。

  “拿來!”翁懷松睜著血紅雙眼看向李輿跟李顯,然而該拿過來的藥丸他們已經全都拿過來了,沒有了。

  “師叔……”李顯跟李輿皆落淚。

  眼見戰幕仍在吐血,翁懷松陷入絕望。

  “試試陽溪穴……”李顯忽然想起來,周帝就是這樣噴血的。

  翁懷松頓足低吼,“陽溪穴無用!”

  “你讓他試試!”溫御咆哮著看向翁懷松,眼睛血紅。

  翁懷松當真是束手無策了,他握在手里的銀針抖動不休,淚水早就模糊視線。

  李顯見狀上前,抽出翁懷松手里銀針,倏然刺中陽溪穴。

  明明知道希望渺茫,翁懷松跟溫御一經還是滿懷期待看過去。

  一息,兩息,三息……

  噗—

  殷紅鮮血狂噴出來,戰幕白須盡被血染!

  “戰哥!”

  溫御慟哭,“戰哥我求求你別吐了!”

  一經雙目閃動淚光,喉結滾動間有淚自腮邊墜落。

  除了拖住戰幕腳踝,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

  “你倒是想想辦法啊!”溫御怒瞪坐榻前的翁懷松,大聲怒吼。

  可是沒有藥了!

  翁懷松從來沒有這樣無助過。

  忽的,門啟。

  蕭臣進來一刻以內力闔緊房門,以防冷風灌入。

  眼前一幕讓他震驚。

  翁懷松回頭一瞬,看到被蕭臣握在手里紫光瑩動的靈芝草,“王爺采到了?”

  蕭臣瞬即從震驚中回神,快步走到榻前,“寒山后脊的萬年紫靈芝。”

  來不及與蕭臣解釋,翁懷松直接拿過靈芝仙草,扯下指甲大小的碎片塞向戰幕。

  噗—

  又一口鮮血噴濺出來,翁懷松急的老淚橫流,“喂不進去啊!”

  “喂進去戰哥能活?”溫御抬頭看他。

  “能活!”

  “我來!”

  溫御一把拽過翁懷松手里的靈芝猛塞到自己嘴里,狠狠嚼。

  眾人詫異時,溫御突然低俯身形,用嘴堵住戰幕的。

  眼前場景若然在外人看來,荒唐至極。

  然在場之人皆心酸落淚。

  戰幕還在噴血,溫御抬頭時胸前顎下皆是,“把靈芝拿過來!”

  翁懷松急忙將蕭臣手里靈芝遞過去。

  幾乎同時,翁懷松恍然發現戰幕吐出來的血竟是鮮紅,也就是說沙尾蛛的毒解了!

  “拔針!”翁懷松當即叫上李輿跟李顯。

  三人拔針同時,一經跟蕭臣負責打通戰幕全身經脈。

  翁懷松再次行針,針路與之前截然不同……

  遠在東市,青吟街。

  靖水樓。

  蕭冥河回皇城之后直接來了這里,茶也煮了好一會兒。

  剛剛師媗稟報,說是大理寺有異。

  “戰幕今日死?”蕭冥河換了身裝束,黑色長袍下那張面容偶見驚艷,再一眼則是萬年。

  “從御醫院傳回來的藥方看,那個老夫子的確是解了戰幕體內沙尾蛛的毒,只可惜戰幕體內的毒又豈止一種。”屏風后面,那聲音聽起來清雅溫潤,當是翩翩公子。

  “哦?”蕭冥河臉色平靜如水,并沒有因為戰幕身體突生異變而有半點興奮。

  他要的結果,一直都很明確。

  “司南卿給戰幕下的粉末也是一味毒藥,須以沙尾蛛之毒被凈化后的血液為引。”

  屏風后面的人端著茶杯,慢條細語解釋,“沙尾蛛毒素凈化之時,便是新的劇毒被釋放之時,按道理,戰幕還有一柱香可活。”

  窗外傳來嘈雜聲響。

  是皇后顧蓉的鑾駕。

  “皇后這是去哪里?”屏風后面那人質疑。

  “護國寺。”

  蕭冥河淡然抿唇,視線透過半掩的窗欞看過去,眸子微微閃動,“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戰幕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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