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風華鑒 >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除了你,還有誰
  時間不等人。

  李輿來了。

  “快些,皇上還在等。”鶴柄軒看見李輿下車,催促道。

  李輿許是跟宋相言呆久了,也學了些‘我干我事關你毛事’的逆反心理,除了宋相言跟端榮公主,他誰的話也不聽。

  鶴柄軒越是這樣說,他越是背著藥箱不動彈,直至宋相言開口,他這才放下藥箱,“火把不夠亮,去天牢里頭……”

  “就在這兒罷。”

  司徒佑邊說話,邊解開左臂上的白紗,“里面悶。”

  眾人聞聲,皆看過去。

  倒是司徒佑顯得十分自然,將左臂上的紗布慢慢解開,露出里面被鐵鎖鉤出來的長長血口。

  他走過去,在李輿面前停住腳步,手臂伸直,神色一如往常的淡然,聲音平靜如水,“李大人且看看,這傷口有沒有什么問題。”

  李輿來時路上聽上官宇說了,他們想找的人身上被短弩傷過,包括司徒佑左臂因與顧北霖糾纏時被鐵鏈所傷上官都交代的清楚。

  既然司徒佑不肯再回天牢,宋相言便叫人將里面燈盞拿出來,圍在李輿身邊。

  新傷重疊舊傷,想驗舊傷著實艱難。

  “司徒大人稍稍忍耐,老夫得先清理傷口。”彼時牢里仵作給司徒佑包扎時已經清理過的,這般說辭只是借口。

  誰都知道,司徒佑也知道。

  鶴柄軒站在司徒佑身后,有些看不清,于是他朝前湊幾步,視線里,李輿正拿一種有些刺鼻的藥水倒在司徒佑左臂傷口上。

  燈火通明,司徒整個手臂都在顫抖,額頭沁出細密冷汗。

  宋相言跟蕭臣還有蘇玄璟皆圍過來,眾人不語。

  李輿‘清理’之后并沒有拿出金瘡藥,而是從藥箱里取來鐵制的長鑷跟一把銳利小刀,鶴柄軒見狀皺眉,“李大人,你這是干什么!”

  他得裝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未及李輿解釋,司徒佑看著李輿落下的刀刃,“無妨。”

  李輿抬頭解釋了一句,“將軍放心,剛剛那瓶藥水里面參雜有麻沸散,不疼。”

  “李大人有心了。”司徒佑感激道。

  李輿低下頭,邊動手邊解釋,“鐵鎖鉤子并不鋒利,上面有許多鋸齒狀的磨損,被割處皮不緊縮,刃盡處會有鋸齒狀的磨痕,血流的慢。”

  李輿雖是醫者,可在大理寺呆著,難免得干些仵作的活兒。

  這會兒他對著司徒佑的胳膊,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的像驗尸,非但如此,下手動作也極為相像,非但沒有治傷的樣子,小刀跟鑷子來回翻卷,傷口越來越大。

  鶴柄軒老謀深算,他哪里看不出來李輿在干什么,而他得到的消息是,司徒佑在暗殺孫齊時的確受了傷。

  不然何堯也不會‘受傷’。

  天牢入口,燈火通明。

  隨著李輿手中長鑷跟刃刀慢慢翻卷,連上官宇都默默按住腰間佩劍。

  直至翻卷到新傷盡頭,李輿終于開口,“新傷覆蓋舊傷,看似不得驗,因為尋不得舊傷痕跡,但有一樣……”

  “什么?”司徒佑抬起頭,虔誠問道。

  李輿抬起手中長鑷跟刃刀,往回移了分毫,“深淺不同,麻沸散對于傷口發揮的作用亦不同,按照鐵鎖鉤出來的傷勢走向,將軍此處傷口沒有前面深,然而在我翻動這里的時候,這里碎肉震動卻最強烈,說明這里的傷口更深一些,才會有這樣的結果……”

  司徒佑恍然,十分受教,“李大人洞察秋毫,在下佩服。”

  “所以司徒將軍的新傷下面,有舊傷。”李輿信誓旦旦道。

  音落之際,眾人皆動!

  然而速度卻沒有司徒佑那樣快!

  “呃—”

  誰也沒想到,司徒佑竟然在瞬息間搶過李輿手里刀刃,轉身將鶴柄軒拉到自己身前,刀刃抹頸,眼中卻是絕對平靜,“辛苦各位了。”

  面對司徒佑這般做法,傻子都知道發生了什么。

  最‘激動’的人是鶴柄軒,他被司徒佑劫持在側,喉嚨用刀抵著,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司徒將軍,你……你這是做什么?”

  “鶴相最好別說話,刀離脖子太近,我怕掌握不好分寸。”司徒佑見上官宇欲移到后面包抄自己,也沒害怕,“你們最好站在那里別動,否則我死便死了,你們大周將會損失一位德高望重的宰相,得不償失。”

  對于司徒佑這句話,在場之人無人認同。

  德高望重四個字用在鶴柄軒身上,委實有些不合適。

  此刻一直站在最后面的蘇玄璟走過來,“你是北越細作?”

  “事到如今,蘇大人還需要這樣問?”司徒佑在蕭臣把他叫住的時候,便知道完了。

  其實只要他走出這里,完全可以避過這一難。

  “我能問問,溫縣主剛剛說了什么嗎?”司徒佑看向溫宛,他很好奇。

  既被點到名字,溫宛自是上前,“赫連澤酉時派人離開鴻壽寺,那人入了你的府邸。”

  聽到這句話,司徒佑握著刀刃的手緊了緊,鶴柄軒感到一絲疼痛,滿目震驚,“司徒佑……你……你是北越細作?”

  “這不是明擺著了,鶴相看不懂嗎?”

  司徒佑鎖住鶴柄軒喉嚨,刀刃終究沒有再往下去。

  “司徒佑!你……你怎么會是北越細作……怎么會是北越細作啊!”鶴柄軒驚慌失措又顯得極為無助。

  那表現在宋相言等人看來真的不能再真,他該驚慌失措,他該拍大腿!

  在場的人都知道鶴柄軒是皇上的人,他找的人是北越細作,滑稽又諷刺!

  “除了你,還有誰?”蘇玄璟不想知道鶴柄軒有多后悔,他只想知道誰是殺他父母的仇人。

  面對蘇玄璟質問,司徒佑沉默片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蕭臣跟宋相言的臉色也都跟著變了。

  這話里,意有所指。

  周圍空氣突然變得寒冷,蘇玄璟一步一步走過去,他聲音像空氣一樣寒冷,卻極輕,“你想說什么?”

  “洛千重本不該遭無妄之災,偏偏緱如來把天杼圖給了他。”司徒佑挾持著鶴柄軒,一步都沒有往后退。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能知天杼圖的人,必是極重要的人物當是那個細作。

  司徒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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