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風華鑒 >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逃不過的身份
  道理簡單,就是讓司徒佑以鎮軍大將軍的身份,光明正大行北越暗狐之首該行之事。

  鶴楊氏頗為不解,“老爺,你以宰相跟暗蝎這兩個身份同時朝司徒佑下命令,那他會不會猜出……宰相就是暗蝎?”

  “夫人啊,暗蝎這兩個字代表什么你可知道?”

  鶴楊氏想了想,“北越細作。”

  “是極致。”鶴柄軒身形朝后靠了靠,雙手搭在桌邊,輕輕吁出一口氣,“老夫已經把‘細作’這兩個字做到了極致啊!”

  這點鶴楊氏贊同。

  誰能想到大周宰相鶴柄軒,竟是北越細作。

  “老夫承認,若非周帝看中,一路提攜至今,我到現在連六部都進不去,得說老夫能有今日虧得周帝,原本……”鶴柄軒望向桌案上的燭火,“原本若無平兒之事,老夫便想著徹底抹掉我北越細作的印記,踏踏實實做穩大周宰相的位子,與你偕老,看著玉婉大婚生子,這輩子也算活的精彩。”

  “老爺……”

  “夫人莫急。”

  鶴柄軒打斷鶴楊氏,夫妻一場,他自然知道鶴楊氏想說什么,“有些事,冥冥中早有注定,不是你我想如何便能躲掉的,我既是北越細作,終究逃不過這個身份,既然如此,我便再謀一謀,雖年過半百,天命未知。”

  鶴楊氏沉默數息,“不管老爺做任何決定,妾都相隨。”

  “這輩子,苦了你。”鶴柄軒拉起鶴楊氏的手,心中愧疚難當。

  鶴楊氏搖頭,“只要能與老爺在一起,妾不覺得苦。”

  不管身份如何,不管立場如何,鶴柄軒與鶴楊氏,確是長情的夫妻。

  “對了,老爺為何要啟用暗狐?”鶴楊氏忽然問道。

  鶴柄軒松開鶴楊氏的手,翻開叩在桌案上的紫箋,箋紙上赫然畫著一只形似狐貍的標記,“暗螢主暗殺,暗蛇主市井,暗狐主朝堂。”

  主暗殺,便如朱雀大街上的黑紗女子,她們武功出類拔萃,秘術陰毒詭絕,此番誅殺狄翼失敗并不能歸咎在她們身上,到底是對手太強。

  主市井,也很容易理解,當日蕭臣言明袁忠在北越上京,但暗蛇很快查到袁忠根本就在大周皇城,連具體在平雍坊內一間荒宅都查的一清二楚。

  主朝堂,大抵與他相似,十人為一組,余下九人須傾盡全力助最有希望的一個人往上攀爬,司徒佑能到鎮軍大將軍的位置,絕對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但不可否認,此人智多。

  鶴柄軒與鶴楊氏解釋為何啟用暗狐。

  非但是暗狐,暗蛇跟暗螢也都沒閑著。

  “現如今不管大周還是北越,奪嫡之爭熱火朝天,大周這邊,老夫只要緊跟住周帝腳步暫時不會出現問題,問題在北越,在赫連澤。”

  “赫連澤初來大周皇城,敵手是蕭臣,這你我都能看得出來,期間郁璽良入北越,生生挑起韓統跟太子赫連玨爭端,蕭臣必是借此與赫連澤達成某種同盟,兩人矛頭才會指向狄翼。”

  鶴楊氏聽的仔細,“狄翼在內支持太子,在外對北越是個威脅,蕭臣跟赫連澤也算同仇敵愾。”

  “可是夫人,這里面有一個問題,蕭臣不是我們支持的大周皇子,但赫連澤卻是我們選中的北越皇子,老夫無論如何都要拆散他們之間的所謂結盟,這就需要暗狐在朝廷里施壓蕭臣,讓蕭臣處于劣勢,讓赫連澤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萬一赫連澤選擇太子府可怎么辦?”鶴楊氏狐疑問道。

  鶴柄軒笑了笑,“老夫已向赫連澤投誠,他自要權衡利弊,擁有老夫,便是擁有整個暗作體系,他不會不知道細作,尤其是在大周的細作于他將來稱帝,征討大周能發揮什么樣至關重要的作用。”

  “老爺想的周到。”鶴楊氏贊同開口。

  “眼下還有一件事。”

  “什么?”

  “天杼圖。”鶴柄軒之所以派司徒佑入狄國公府,便是希望他能在國公府里找到些線索。

  鶴楊氏不解,“天杼圖那么重要的東西,狄翼應該不會帶來皇城吧?”

  “或許,可萬一呢?”

  鶴柄軒眉頭深鎖,眼中閃出一抹鋒芒,“當年老夫得天杼結構圖跟內膛圖,前者換取北越先帝信任,后者換取北越帝信任,若能得狄翼手里天杼,老夫在赫連澤那里,便有了更大的底氣。”

  “老夫仔細想過,蕭臣必然知道天杼圖的存在!基于此,他入法場搶尸的目的,很值得人懷疑,若他也是想借機尋找天杼,我自不能讓他得了先機。”

  鶴柄軒想到此處,“也虧得老夫留下后手,有司徒佑守在那里他們暫時不能動手腳,至于狄翼真死假死,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為何?”

  “因為老夫手里,握著一人。”

  見鶴楊氏一臉茫然,鶴柄軒笑了笑,“袁忠。”

  鶴楊氏恍然,她倒是忘了還有么這一號人,難怪她在朱雀大街跟法場上,都沒有看到袁忠的身影……

  夜深人靜,浮云掠影。

  晦暗不明的光線里,一道身影閃入鴻壽寺。

  媚舞睡不著,自那日寂月小筑的人出現在寢殿之后,她心便跟著長了草,白天在赫連澤面前她打著十二分的精神,待獨處則會時不時發呆,腦子里盡是那位翩翩少年。

  少年沖她微笑的模樣,每每想起,心底便似有漣漪蕩起,悸動莫名。

  媚舞自認早就看透人間情愛。

  人間哪有真情在,只要好看我都愛。

  她從來不拘泥于男女之間膩膩歪歪的小情小愛,縱與她睡過的男人,就算入了眼也根本走不進她心里,一個伺候不好,幾鞭子下去就把人送到下面回爐重造。

  然而那個少年是例外。

  她說不出來對那少年的感覺,頭一次,面對秀色可餐的人,她心懷敬畏,沒有了褻瀆的心思。

  銅鏡里,媚舞解下發簪,長發如瀑散落下來。

  論長相,她算好看的,好看中帶著些在正經人眼里俗氣的媚,平日里搔首弄姿,作派屬于特別會勾人的那種。

  柳眉入鬢,烈焰紅唇,稍稍朝男人拋個媚眼就能讓人神魂顛倒。

  忽有風起。

  銅鏡里,媚舞眼底驟然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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