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風華鑒 > 第六百三十九章 沒放糖
  蕭臣的懷疑沒有任何依據,但依照秦熙戰功簿上記載,他雖大小戰功無數,但至關重要的飛升都與梁國有關。

  溫宛聯想到禮部甄澤,也覺得秦熙與梁國之間關系遠非表面上看起來是死敵。

  “王爺可以叫黃泉界的人去查。”

  溫宛說話時管家自外面敲門,送進來一壺茶跟一盤精致的小點心。

  簡單插曲,蕭臣開口,“黃泉界那里我有打招呼,梁國那邊的人我亦在接觸,過幾日應該有結果,”

  “那就好。”

  書房里忽然就安靜下來,溫宛發現除了正事,她與蕭臣竟然無話可講。

  那是獨屬于溫宛的安靜,蕭臣很忙。

  他在給溫宛倒茶,推過去之后又將裝著小點心的盤子朝她面前推了推,“夜里涼,宛宛你喝茶暖身,還有這盤點心,這是豌豆黃,制作過程可麻煩了,得先把豌豆泡到酥軟,清水漂洗再拿去煮到開花,然后攆碎,過濾之后變成濃稠糊狀,加糖水繼續熬到成堆再倒進模具里放涼,再拿出來……”

  見溫宛拿起一塊豌豆黃,蕭臣突然閉嘴,眼睛看著溫宛,神情自然而然緊張。

  溫宛咬了一口,擱回瓷盤。

  “怎么樣?”

  “沒放糖。”如果不是教養不允許,溫宛很想把嘴里那一口吐出來。

  蕭臣臉色微變,強裝鎮定,“新請的廚子,啥也不是!”

  “王爺要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溫宛不想沒話找話,尤其也找不到什么話。

  蕭臣本想說些什么挽留,腦海里忽然想到司馬瑜的告誡。

  千萬不要招人煩。

  對于一個不喜歡你,但也不討厭你的女人,想要她喜歡你并不難,只要拼命的,默默的對她好。

  司馬瑜以己為例,當年他遇到發妻的時候發妻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不喜歡他但也不討厭,于是他就以朋友的身份與她交往,想到所有能想到的方式對她好,親手幫她做葵水袋這種事他都做過,但是對于這種好他沒有刻意張揚,而是叫少女自己發現。

  整整一年,過程那個辛酸啊,幾乎是跌倒又爬起來,反反復復,終于抱得美人歸。

  蕭臣不明白,司馬瑜既然那么愛自己發妻,后來是怎么變的。

  司馬瑜說那一年,他喜歡上了追逐,跟征服……

  蘇玄璟無疑是聰明的,那種聰明藏在骨子里頭。

  所以他猜到的事多半都是事實。

  如果將沈寧跟戚沫曦送進天牢只是開胃菜,那么真正的主菜已經在鍋里燉著了。

  東市光德坊西南有一座府邸,那座府邸看起來沒有特別之處,若一定要找出特別,便是俯瞰,那座府邸與安定坊東北方位的秦府錯位相連。

  兩坊之間有隔墻,墻外是寬闊大街,街頭商鋪林立,白天十分熱鬧。

  這座府邸的主人正是蕭昀。

  書房里,蕭昀聽到暗閣里傳出聲音,抬手叩動機關。

  暗門開啟,一身著黑色斗篷的老者從里面走出來。

  老者白發如銀絲,劍眉英挺斜入鬢角,黑目細長,其間蘊著難以形容的銳利,身材魁梧甚至比溫御還高出半頭。

  大周朝武將里,論長相看溫御,論身材看秦熙。

  雖然溫御不服,聲稱自己還能再往上竄一竄,奈何十幾年過去了,溫御一直也沒竄上來。

  “秦將軍坐。”蕭昀對眼前老者恭敬道。

  秦熙走到案前落座,棱角分明的五官顯出幾分沉穩,背脊挺拔,身上自帶冷傲孤清的氣場。

  蕭昀端茶過去,“大理寺十二衛首上官宇已經找到孫清,還有孫清的母親被人暗中下毒導致神志有些模糊,這樣看來,戚沫曦很快就會被無罪釋放。”

  茶水應該是被放了些許時候,杯中沒有熱氣,溫的。

  秦熙接過茶杯喝一口,蕭昀這才坐下來,“沈寧的案子有溫弦墊底,怕也打不出什么水花,而且咱們的人看到昨夜景王與宋相言一起走出天牢,有說有笑。”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老夫從未沒想過蕭臣會有一日阻礙到四皇子。”秦熙落杯,面目肅然。

  蕭昀也想不通,“為何溫御會選擇蕭臣,只因為溫宛喜歡他?”

  “世人皆道溫御魯莽,可是魯莽的人不會戰無不勝,直至封侯。”秦熙的表情里看不出情緒,聲音低沉卻異常堅定,“他固然有先帝寵愛才會平步青云,可是這么多年都沒摔下來自然有他高于常人的處世經略。”

  蕭昀微微頷首,“將軍以為,我們是否在沈寧跟戚沫曦的案子上加注砝碼?”

  “四皇子覺得,老夫叫你動沈寧跟戚沫曦的目的何在?”

  蕭昀眉頭微蹙,“震懾跟警告。”

  蕭熙笑而不語,搖頭。

  蕭昀想了想,“將軍想折溫宛羽翼,兩個案子若細究,宋相言難辭其咎,如今御南侯府最能蹦跶也最有威脅的只有溫宛。”

  “溫宛?”秦熙輕嗤,“溫御的這條血脈的確厲害,可還沒厲害到老夫花心思去對付她。”

  蕭昀不解,“如果不是對付溫宛,那……”

  “老夫在試探宋相言的底線跟能耐,進而決定接下來的案子要不要在大理寺審,或者說,要不要由宋相言主審。”

  “什么案子?”

  秦熙又一次端起茶杯,淺抿后幽幽說道,“溫御,包庇麾下副將投敵叛國案。”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秦熙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溫御……

  立春過后,一元復始,春風駘蕩。

  說起這春風,今晚刮的特別大,錦堂的窗戶被風鼓動的嘎嘎作響,仿佛下一刻就會被吹開。

  屋里炕上有一矮桌,桌上燃一蠟燭,蠟燭上的火苗撲簌閃爍,忽明忽暗。

  溫御獨自坐在桌邊,手里握著朱筆認認真真寫字,一筆一畫都將他的書法造詣展現的淋漓盡致。

  忽的!

  內室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溫御抬頭瞬間直接將桌上宣紙倒叩!

  “在寫什么?”渾厚的聲音幽然響起,戰幕進門時摘下斗篷上的氈帽,眼睛直接盯住那張倒叩的宣紙。

  溫御震驚,“軍師是怎么進來的?”

  “走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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