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林風崔蘭羽 > 第25章 誰曰書墨無用處
  朱標笑了笑:“父皇,民間交通不便,就算是好書,沒有流傳來京城也實屬正常,要不還是把黃大人喊來問一下吧。”

  朱元璋再次否決了這個想法:“不用了,不值當,若是事情傳出去,別人還以為咱們特喜歡話本,到時候有些善于鉆營的官員保管大包小包的話本往宮里送,看著就煩。”

  讓隨侍太監去把錦衣衛指揮使毛鑲喊了過來,朱元璋問道:“黃育才袖子里的那本書稿是哪里買來的?”

  毛鑲稍稍思索了一下,即刻給出了答案。

  “回皇上的話,據潛藏在黃家的密探來報,那書稿是黃育才的女兒給他的,他女兒名叫黃月英,再有幾個月就五歲了,至于那黃月英是從哪里得來的書稿,微臣需要一些時間詳查。”

  朱標聞言,心中暗驚。

  黃育才不過是一個應天府尹,調任之前更只是個正四品知府而已,父皇居然連他的府里都安插了錦衣衛!

  錦衣衛還連他從女兒那里拿了本書稿都知道,這也太……恐怖了。

  朱元璋對于毛鑲的回答卻不甚滿意:“連這點小事都需要另外花時間去查?咱養著你們到底有什么用?”

  毛鑲嚇得一哆嗦,連忙解釋:“回陛下的話,黃育才跟夫人黃王氏關系不好,黃王氏一直帶著女兒黃月英住在溧水縣大河村的老家,那個村子人口不多,也沒有什么特產,因此微臣并未特意安插人手過去。”

  朱元璋當然清楚自己在吹毛求疵,但他是皇帝,一直刻意營造著剛愎自用、殺人如麻、深不可測等等人設,有這種呵斥、敲打毛鑲的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聞言,他并未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罵了起來:“這個沒良心的黃育才,他的腦袋是被狗屎塞滿了嗎?居然拋棄糟糠之妻,朕早晚要把他貶謫掉,讓他去當正七品的知縣,不,看門的雜吏!”

  毛鑲不清楚朱元璋是單純看不慣黃育才,還是在指桑罵槐,嚇得身子再次哆嗦了一下,頭埋的更低了。

  接著他便聽見朱元璋命令道:“黃月英這么小,這書不可能是她寫的,一定另有作者,你去查一查這書到底是誰寫的,此人雖然過于臆想,但文采斐然,思維天馬行空,不拘一格,倒是個人才,查清楚后,咱要讓他來當官。”

  毛鑲松了口氣:“是,微臣馬上去辦。”

  ……

  錦衣衛因為一本三國演義而出動大量人馬在全國各地查證一事,朱七牛自然是不清楚的。

  他更料不到不過是一本書稿而已,居然能惹得皇帝關注。

  就挺……突然的。

  端午休沐后,朱七牛的生活還是跟之前一樣,一天一天的過,毫無波瀾。

  李先生一直沒再教他新的知識,反倒是他出于好奇,早就開始翻看諸葛明送的四書五經了。

  一來二去的,他看懂了不少,也記下了許多。

  白天在學堂里,朱七牛照舊練字、抄書,每天抄個幾千字,距離抄到完本還要好久。

  轉眼間,又到了放常假的日子。

  臨放學時,李先生單獨將朱七牛留下了。

  “七牛啊,自從端午休沐結束,又過了十天,這十天你一直在練字,有沒有怪先生不教你東西啊?”滿意的看著朱七牛,李先生不禁起了挑逗之心,故意問道。

  朱七牛搖了搖頭,憨厚的笑著:“先生說的這是哪里話,做學生的,哪里能怪先生。”

  李先生摸了摸朱七牛的頭:“你能這樣想很好,先生都是為了你好啊。你今天下午寫的字我看過了,比起乙室的孩子尚有不如,但比起丙室的孩子卻要強不少,也是時候讓你去乙室讀書了。”

  一聽可以去乙室了,朱七牛還蠻興奮,但想到黃月英還在丙室,又高興不起來了。

  “那小姐姐呢?”

  李先生笑道:“月英也是個讀書苗子,而且比你還早啟蒙,差不多也可以去乙室了。”

  “那太好了,我們又可以當同桌了。”

  “嗯,那我問你,你家有筆墨紙硯對吧?”

  “對。”

  “那我把我珍藏的四書五經借給你,你自己抽時間抄一下,到時候課堂上用得著,省的花那么多錢去買。”

  朱七牛多少有點明白諸葛明為啥送自己四書五經了。

  原來這九本書這么通用啊!

  “先生,先生,上次端午休沐的時候,我跟爹娘去了縣城,在臥云齋已經獲得過四書五經了,不用借您的書抄了。”

  李先生作為讀書人,以前也是經常待在縣城里的,對臥云齋的大名自然是如雷貫耳。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驚訝朱家居然是從臥云齋里買的四書五經。

  那得花費多少錢啦!

  李先生這會兒已經知道朱七牛在為黃月英抄書掙錢了,心中暗暗想著,以朱家的底蘊,肯定拿不出幾個錢,所以這買書的錢肯定是黃家給的。

  黃家這也太大方了,抄點書而已,居然付了足夠在臥云齋買四書五經的錢!

  早知道這樣,我也可以啊。

  心中一番波濤洶涌后,李先生再次揉了揉朱七牛的頭:“那好,你記得在休沐結束后帶書本過來,我先教《大學》,你帶大學來就好。”

  “知道了先生。”

  等朱七牛走后,李先生慢悠悠給私塾上了鎖,隨即閑庭信步的朝著家里走去。

  時值五月中旬,白天日照時間長,所以私塾放學后太陽還老高,種田的人不比讀書人,自然舍不得那么早回家,都在趁著天亮加緊勞作。

  正因如此,他們越發羨慕那些讀書人。

  李先生回家這一路上,便時不時有正在田地里勞作的人跟他打招呼。

  “李先生放學了啊。”

  “是啊,老哥,你怎么還在忙,注意身體啊。”

  “嗨,能忙的時候還是多忙忙比較好,要是年底能多剩下一些糧食,就算來年出現災荒,也能靠著這些糧食多活幾天不是?”

  “未雨綢繆,這是個好習慣。”

  “李先生今天好像放學晚了。”

  “嗯,單獨留七牛說了些話。”

  “這孩子是個讀書的料子,難道犯什么錯了?”

  “那倒不是,只是告訴他休沐之后就要挪他去乙室了,讓他做好準備。”

  李先生一路閑聊,一路爆料,等他回到家,這一路上的人已經幾乎都知道朱七牛從黃家抄書賺了大錢,還花了幾兩銀子買四書五經的事情。

  相較而言,朱七牛上學沒幾個月就挪到乙室的壯舉,反而顯得不那么讓人吃驚了。

  是夜,全村的孩子幾乎都挨揍了。

  除了朱家的八頭牛崽等少數孩子。

  其中尤以朱七牛曾經的同窗李狗蛋被揍得最狠。

  嗷嗷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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