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平原城內。
城墻上燈火通明,隨時預防敵軍來襲。
“將軍!”,一位士卒小跑過來,盔甲在跑步時碰撞,叮鈴作響,只見他到了潘鳳身側,單膝跪下,“城中軍糧充足,足以支撐大軍幾月有余。”
“知道了。”
潘風臥靠在城墻上,大斧靜靜的躺在地上,只見他揮了揮手,示意士卒先下去,待到那士卒離開后,頓時愁上眉梢,重重的嘆了口氣。
“糧草能支撐幾月,可這三萬將士能不能撐到那時候,可就兩說了。”
潘鳳單手撐地,略微發力,彈身而起。
只見他彎下腰,拎起大斧,趁著月輝在城墻上張望,遠處的連營一眼望不到頭。
袁紹已經派軍圍城三日,整個平原城內,水泄不通,連一只麻雀都飛不出青州,更不要說派出報信的傳令兵了。
連負責探聽消息的斥候這兩天都撤了回來,人家都打上門了,哪里還用得著探聽,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站在城墻上頭喊,袁紹心情好,沒準就直接告訴你了。
能在袁紹手下堅持三天,那還是攻城器械過于沉重,從冀州運到此處需要些時日,可即便袁紹圍而不攻,也足夠讓潘鳳日夜憂嘆了。
時間拖得越久,說明袁紹準備的攻城器械越多,取平原的決心也就越大。
關羽將平原托付給他,對于從未獨自領軍的他來說,的確算得上是重任,起碼之前韓馥手下時,他從未獲得過此等信任。
所以他沒有拒絕,
即便覺得不妥也沒有拒絕。
“將軍!”,剛剛的士卒突然折返,弄得潘鳳有些不知所措。
“啟稟將軍!”
“北門守軍來報,袁紹軍的投石車、沖車等攻城器械已經堆送到北門,隨時都可能攻城!”
“這么快?”,潘鳳驚疑的說道,“你先下去,我立刻去北門查看!”
潘鳳拎起大斧,走下城墻,快步向北門走去。
他并不擅長兵法謀略,但是就在軍中,自然有些經驗。
他急,袁紹比他更急,公孫瓚絕對不會這么輕易的偃旗息鼓,任由袁紹攻取平原,再者,自家主公也絕不會允許平原有失。
他的任務就是拖,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多拖一天,就有可能轉危為安。
北門城墻上,
潘鳳向下望去,看的真切,一排又一排的攻城器械排列在城下,距城門處不足三里。
“看來袁紹是等不及了......”
潘鳳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他很少帶兵,但不代表他是傻子,若是等到明早,袁紹大舉攻城,想必是守不住的。
攻城,向來是以命換命,這點他沒辦法和袁紹比,
他袁紹的人多,
人命這東西,他可以不在乎,
潘鳳不行。
......
月亮的清輝灑在城墻上,如同銀色的幕布,等待被人揭開。
城北城門大開,
潘鳳率領五千人馬飛馳而出,直奔袁紹攻城器械,只要能把這些礙事的東西搗毀一半,平原城就能多撐幾日。
三里的距離,對于騎兵來說,近在眼前。
潘鳳手持開山重斧,沖在最前,看到一輛沖車,舉斧便劈。
轟的一聲,沖車的一個輪子直接被巨斧劈下,怎么看都用不成了。
“兄弟們,速速摧毀這些投石車和沖車,速戰速決,不要與敵軍交鋒!”
“諾!”
身旁將士立刻應聲,他們不像潘鳳,沒有那龍虎之力,也舉不起那千斤巨斧,只能四五人圍著一輛投石車用刀亂劈,效率屬實低的可憐。
“將軍!將軍!”
“不好了!”
潘鳳勒馬回頭,直接左右兩方各殺出了一隊人馬,直取潘鳳本部。
“河北顏良在此,還不速速下馬受降!”
“河北文丑在此,敵將速速領死!”
潘鳳大驚,哪里還不知道中了敵軍之計。
“快撤!”,潘鳳大聲喊道,“快隨我撤回城中!”
顏良文丑顯然是早有準備,有心算無心,潘鳳剛掉轉馬頭,二人已經殺到了兩側,頓時軍中大亂。
“撤!”,潘鳳虛晃一斧,絲毫不與二人多做糾纏,徑直的往平原城中沖去。
顏良文丑只是伏兵,若是再過多的與其糾纏,等到袁紹大軍合圍,那真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五千軍士,皆是潘鳳本部,是當初李憂為了攻堅特意設立的,壓根不是天生的騎兵,本以為破壞攻城器械后就可迅速撤回城中。
根本沒人想過這成排放置的投石車會是誘餌,
喪命的餌!
沖車,是用來沖撞城門的,那是一頂一的結實,投石車等亦然,
在馬上騎砍,到底是力氣差些,不少人都翻身下馬,就是為了將這些砍個稀巴爛。
現在突然遇襲,還未來得及上馬,就成了刀下亡魂。
袁紹騎于馬上,看著潰散而逃的潘鳳,仰天長笑。
“哈哈哈,”,袁紹看向騎馬隨行的許攸,“子遠之計果然厲害,那潘鳳竟然真的來了!”
“不敢不敢,”,許攸嘴上說著不敢,手捻起胡須,臉上盡是輕蔑的神色,“在下只是略施小計,那潘鳳就上鉤了。”
“我倒是有些疑問,那潘鳳要是不上鉤,怎么辦?”
“他若是不上鉤,明日攻城便可,”,許攸冷冷一笑,“主公明日不必急于攻城,午時就可,讓潘鳳今夜大敗之事在城中醞釀一陣。”
“哦?”,袁紹有些疑慮,“這是為何?”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必然事半功倍啊!”
“哈哈哈!”,袁紹騎在馬上,此時的他,竟出人意料的有些明主之風,“這平原城,我收下了!”
......
平原城中,
潘鳳滿臉塵土,沙子進了嘴里,潘鳳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隨后擦了擦嘴。
“損傷多少人馬?”
“稟將軍,”,回話的士卒帶著哭腔,弄的潘鳳鼻子也有些酸,“還剩不到兩千人。”
“知道了,你們先回軍營吧。”
“諾!”
潘鳳嘆了口氣,一個人爬上城墻,尋處角落,躺靠在城墻上,
三千軍士,
都是能以命相托的兄弟。
一陣風吹過,
潘鳳用袖口不停的擦著眼睛。
“風真他媽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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