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唐王府,蔡琰夫人將其子,招到蘭亭院問詢!
哪怕她平日不理政事,一心整理其父蔡公的《后漢書》!
她依舊聽到下人低聲閑聊,夸贊二公子仁德,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若是普通母親,聽別人夸贊兒子,必然欣喜!
可這位聰慧婦人,卻知其中兇險!
看了太多是非,又整理后漢的歷史。
聽到下人盛贊兒子,整個唐府都是!
這是什么,這是喧賓奪主!
當年夫君搶先給兒子表字,并且表字還是藏鋒!
名字銳,鋒利,進去!
表字并不是解釋其字,反而勸誡的成分!
將鋒芒隱藏下去,這用意還不夠明顯嗎?
別說他老父親,就是父親的那些弟子,也全部明白夫君的意思!
我雖然是老二,當了段家之主!
但是,我兒子這一代,還是要按照大漢的規矩!
嫡長子繼承大權,其余子弟,必須輔佐!
尤其老二段銳,要明白規矩!
自己以及父親的弟子,都遵守規矩!
他這兒子,不甘心!
他自覺自己滿腹史書,自覺比兄弟都聰慧!
他覺得,他就該跟父親一樣!
段家之所以興旺,就是因為立才,不是墨守成規!
以后也該這樣,就該有能力之人掌控高位!
若不然,父親打下的江山,早晚被別人竊取!
這位不依靠母親的勢力,人家自己籠絡了一方勢力,手下又有一群智謀之士!
現在好了,更是弄出這么大的名頭!
她還不知道,具體的細節!
但她知道,自己父親臨去之前,就反復囑咐自己!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她以為,那是讓自己勸諫夫君!
莫要再進一步,到最后落得凄慘!
現在看來,那不是勸誡夫君,那是跟自家兒子說的!
孩子小的時候,望子成龍!
蔡公將要離去,反而希望,孩子真得聽懂他父親的警告!
她以為,自己不出面幫孩子,也不支持他錢財!
就憑他的本事,又能有什么作為?
可惜,她終究是小覷了自家兒子!
段銳昂著頭步入蘭亭院,進入母親房內,立馬躬身行禮。
“孩兒拜見母親!”
蔡夫人輕輕抬手,示意兒子來自己身前。
段銳有些困惑,一邊前走,一邊微笑的問道。
“母親急急招孩兒,有何要事?”
蔡琰看著一臉自信的兒子,輕輕翹起的嘴角,跟夫君如此之像!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后悔自己在他跟前,談論他父親的事跡!
現在這孩子,就連這微小的動作,都在模仿其父!
她并沒有直接回答,等到段銳坐到自己身旁,這才輕聲問道。
“藏鋒,可聽說龜豬之選?”
本來還滿臉喜色的段銳,臉色變的平靜。
他有些平淡的看向母親,輕聲反問。
“母親是想問兒子,莊子的選擇嗎?”
“母親是不是想跟兒子說,惜修性命?”
“母親是告誡兒子,寧愿趴在泥潭之中,吃些糟踐的食物,才能活命嗎?”
蔡琰輕輕皺下眉頭,孩子瞬間明白自己意思,她很欣慰!
可他這態度,讓她很難受!
兒子讀的書,不比自己年輕時少!
可他只知其字,不知其義!
他就只知曉,趴在泥潭之中的烏龜,他就知道家豬吃著糟踐的剩飯!
可他沒有看見,烏龜和家豬的智慧!
寧愿在泥潭求生,不愿供奉之中去死!
明知自己卑微,就該吃些殘羹冷炙,也比那些光鮮的供奉品強!
段銳平靜的看向母親,輕聲的詢問。
“母親,您總是說,用筆之勢,特須藏鋒,鋒若不藏,字則有病!”
“筆正則藏鋒,筆偃則鋒出!”
“人也該如此,有才華,不要外露!”
“可母親,你錯了,父親不是這意思!”
“若真這位,他為何讓我前往塞外,為何我去掌控大漢最重要的科研之地?”
“就連那位號稱臥龍先生的諸葛亮,那位勇猛無敵的關云長都要輔佐我!”
“母親,父親就不是你們那樣本本分分之人!”
“他就是要告訴天下人,有才之人,可以上,無能之人就該下去!”
“就連普通的窮苦百姓,就連那些別家的奴仆!”
“父親都愿意,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可以學習!”
“他的兒子,他就不能讓他們好好的一爭長短?”
“為何擁有才華之人,就該郁郁寡歡!”
“那些尸餐素位之人,平白無故的享福!”
“他們每日趴在百姓身上,貪婪的吸食著血液!”
“可曾想過,他們究竟做了什么,就該享受這一切?”
蔡琰聽著兒子平靜的話語,還不如兒子高聲質問自己!
一絲情緒都不在的詢問,讓她的心更是難過!
哪怕她才華無數,她都不知該如何勸解孩子!
蔡琰很想狠狠的抽打兒子,讓他清醒一下!
她知道,自己真這樣做了!
以后再想管兒子,將不再可能!
蔡琰慢慢的調整自己心境,反而岔開話題。
先是聊起自己幼年的時候,后來又說著自己那段難堪的往事!
她又說起自己不愿嫁入段家,與段攸的相見一幕!
她談起,那個時候,夫君的不易!
那個時候,強敵環繞,段家的錢糧還不多,還需要救濟災民!
本來還有些抵觸的段銳,聽著母親講解父親的過往,他慢慢的靜下心來傾聽!
二人一直聊到了夜黑,段銳終究還是忍不住了,輕聲的詢問。
“母親,為何祖父支持父親掌控段家,而不是伯父呢?”
聽到兒子這詢問,蔡琰反而笑了,輕松的回道。
“其實從一開始,你祖父并沒有重視你父親!”
“在他看來,你父親就是紈绔子弟!”
“也許你父親知曉了段家的危難,也改過自新,開始為家族發力!”
“你想想,你伯父那時,也是一處領軍大將!”
“那時候段家真正的權勢,其實在軍中!”
“你父親,只是幫段家分擔一些錢糧!”
“只不過,他太優秀了,也太過逆天了!”
“就連你祖父都不曾想到,你父親是段家之龍!”
蔡琰說完,又對著自己兒子輕笑一下,輕聲詢問。
“你既然不愿藏拙,那你做了什么,讓你父親與我感覺驕傲呢?”
蔡琰這一問,讓段銳徹底打開了心防,他將這些年的事情,都與母親分享!
在塞北,與士卒同吃同睡,與那些科研人一起,研制燧發槍、開花彈!
回到大漢之后,為了平息段家與世家的怨恨。
他直接提出了,可以讓他們占據一些無法管理的荒地。
可免費開荒十年,十年之后,向大漢納賦稅!
別的還好,到最后一條,聽的蔡琰花容變色!
她終于明白,兒子的名聲緣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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