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乾清宮里參劉大夏勾結錦衣衛濫用私刑的折子已經堆積起來。
孝宗一時間也頗為頭痛,這治理水患,怎么就突然變成反貪行動了?
何鼎說道:“陛下,向來這銀子撥到下面,十成能用到三成就不容易了,這都是文官集團約束無方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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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林黨和閹黨之間的矛盾一直存在,何鼎這時候自然是要踩一腳。
“朕如何不知。”孝宗苦笑。
明朝自開國以來,太祖朱元璋就搞薄祿制,對文武百官的工資做過幾次規定,他把官員分為九品,又把官員從一品到九品分為18檔,還專門讓人把每個品階的臣子的工資標準刻在石頭上,昭示天下,讓其后代也遵照這個標準執行。
窮到什么地步?連正三品大臣辭職了要回老家卻“貧不能歸,鬻其四歲女”,居然要靠賣女兒掙路費。
著名大臣海瑞死的時候,他的副手,僉都御史王用汲前來吊唁,卻發現海瑞家“葛幃敝籝,有寒士所不堪者”,居然連棺材都買不起!王用汲心痛萬分,和其他官員湊了湊錢給海瑞買了口棺材。
而當朝一品大員一個月的工資,換算成軟妹幣,也就是六萬多塊錢,可想而知地方官過得有多慘。
官場上一句話,清流到地方,三年難回鄉,也不是所有的清流都能如海瑞一般。
即便是李兆的老師劉大夏,當今清流的頭頭,平日里多少也受了點賄賂,不然一大家子人哪里能生活得走。
孝宗吩咐人把參劉大夏的折子都拿去丟了,終究是下定心思要敲打一下地方官。
“要抓就抓吧,給劉大夏去口諭,讓他別鬧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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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縣縣衙兩省二十多名官員全部被押解在大牢里,最高官職的,是一個正四品的府臺。
李兆推著一個木車,上面是擺著一桶小米粥,還有一桶饅頭。
一個縣令喊道:“侯爺,三天未進水米了,給我喝碗粥吧。”
“我把我知道的都供出來了,真的沒有了。”另一個縣令哭道。
那府臺罵道:“你他娘把老子供出來,你真是個雜種。”
曹縣的大牢曾幾何時能看到這樣的風景,不禁感嘆一句:山東菏澤曹縣,牛杯666。
原本李兆還想著這些地方官骨頭硬,結果錦衣衛的酷刑還沒用上兩樣,就直接招了,李兆知道這貪污的事情必定是環環相扣,不然這些銀子最后去了哪兒,若是深挖下去怕是會牽連到京城,甚至觸及到一些一品大員。
而劉大夏正在氣頭上,自然是大刀闊斧的抓貪污,正如他以前在邊軍政治糧草一樣,是一點情面也不留,甚至有些官員是他的同期,劉大夏也就一句話:我們不熟!
李兆卻不能完全按照劉大夏的方法去做,他盡量控制,讓這些官員說出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避免事態進一步擴大。
孝宗的口諭也傳達到了,劉大夏雖然想繼續搞下去,但皇帝都開口了,自然是不得不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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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雖然對貪污抓得也不算嚴格,但一旦抓到,那絕對是砍腦袋的后果,如今能保住性命已是天大的幸事,這些官員頓時都感天謝地。
至于這些貪污官員的家產,都由錦衣衛出手去處理,原本都是要被充入孝宗的內帑,但孝宗現在有的是錢,難得發話,把這些官吏的家產都拿來賑災,此舉也壓住了朝堂上文官的口舌,不好在借此事來做文章。
李兆來到縣衙后堂,劉大夏正在查看河防工程的地形圖。
“你來了,這河防的問題頗多啊,當下第一步還是得先疏通黃陵岡的賈魯河,還有孫家渡和四府營上游,以分水勢。”劉大夏說道。
李兆遞上一碗粥,又端出一疊小菜:“老師,你一天沒吃飯了。”
劉大夏也不推辭,接過碗,喝了一口:“那些官員怎么樣了?”
“死不了,按老師的意思,都發配去邊關。”李兆回道。
劉大夏放下碗,看著碗中的糧食,惆悵的望向天空。
“這只是一時的清明啊,走了一撥人,來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百姓苦,朝廷也苦啊。”
李兆開解道:“老師,水至清則無魚,古來都是這樣,貪不可怕,可怕的是民不聊生,這是一把尺子,只是不是所有的官都能衡量好這個度。”
劉大夏點點頭,他如何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看到災情后一時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眼下劉大夏已經不甚在意此事。
“這次你替為師擔待了許多。”
劉大夏如何不知道,如果不是李兆幫著處理官員,怕是現在已經牽連到更多人,甚至影響朝局了。
李兆笑道:“老師心里比誰都清楚,學生即便不做,老師也會知道輕重。”
水泥前一日已經送達曹縣,足足二十噸的水泥,但在李兆看來,二十噸還是不夠,至少得翻兩倍。好在眼下江寧縣的水泥廠已經形成流水線的工藝流程,徐鵬舉這家伙不愧是天生靠科研的料,對水泥的把控和強度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隨著河堤筑壩的進行,后續的水泥也能完全供應的上。
李兆指著地形圖:“老師,從胙城經過東明,長垣到徐州修筑長堤,共三百六十里長,這可是個大工程啊。”
“此長堤修筑好,就無懼春汛了。”劉大夏接著問道:“朝廷的撥款,加上這些官員的家產,夠嗎?”
李兆聞言回道:“老師一里長堤加上水泥以及其他材料,還有人力成本,大概三千兩銀子,一共下來得一百多萬兩,目前看來,咱們手上的錢還是夠的。”
“夠用就好,這水泥修筑的長堤,能保這沿岸百姓幾十年的安穩,你送為師這件禮物,為師很喜歡。”
李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唉,學生還是做得不夠,這水泥的制作復雜,成本很高,不然還能節約不少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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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事,只要有用,花再多錢都是值得的。”劉大夏安慰道。
而實際上李兆核算的成本根本不到三千兩,一里的長堤按成本算,只會消耗兩百兩銀子的水泥,不過他故意將水泥的價格抬高了,畢竟咱們的水泥是大明獨一份,這還不得賣高價?
一里的總成本,加上其他費用,實際上只有一千兩銀子,換句話李公子這一趟修筑堤壩,能凈賺七十二萬兩。
仔細想想,七十二萬兩,不過是小錢!
但讓那些貪官貪墨銀兩,不如把這些錢拿給自己,我李某人可是一心為了大明的發展啊。
一眾官員落馬,這下朝廷后續的官員還沒到位,這沿岸賑災可是給劉大夏出了難題,只能讓各個衙門的小吏先頂上來。
劉大夏帶人去疏通河道,李兆則是負責災民的救濟。
“從明天開始,知會所有縣域,派發的糧食里給我加一成的沙子。”李兆吩咐道。
一個小吏震驚道:“啊?侯爺,加沙子?”
“對!加沙子!”李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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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吏們心里都納悶,這侯爺不是為民的好官嗎?怎么要在糧食里加沙子?難道自己看錯人了,這位侯爺實際上比前任縣太爺還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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