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輪一班，也不知輪了多少個班，又輪到宣布李德才是團團伙伙最重要成員的兩個黑西裝。
兩個黑西裝走進房間在書桌后面坐下，看向李德才，李德才坐在塑料獨凳上還是他們走時哪個樣子。
“死豬不怕燙，這句用在你丫的身上太準確了！”一人道，一臉鄙視。
“咦，他坐著姿勢怎么一點也沒有變！”另一個黑西裝覺得奇怪，心說，老子兩個小時坐下來都腰酸背痛，老東西一坐就十幾個小時，動也不動，這么好的韌勁。
房間燈光昏黃，看不太清楚人的面部，不過一經提醒，另一個人看向李德才：“他么的坐姿還真沒有變，連臉上表情也沒有變，我說，你就這么犟坐著累不累啊?腰桿痛不痛啊！”
李德才絲紋不動。
一人惱道：“關心你，就算你不談問題，也該對我們的關心多少做個回應吧！”
李德才絲紋不動。
“你他么是冷血動物啊！”黑西裝很不滿，“嗯，你聞到沒有，什么氣味?”
另一個黑西裝抽抽鼻子：“嗯，聞到了！”
兩人對下眼睛，隨即看向李德才，兩人身體從里到外突然毛了，小屋子怎么有尸味！
給詐尸了一樣兩人跳起身，身體下意識往后退，撞著墻壁。
人死一段時間，尸體會發出種郁味，稱著尸味，兩人聞到了這種味道。
兩人不敢說話，眼睛對看下，又看向李德才，怕是驚動李德才熟睡似的，輕腳輕手走向李德才。
房間燈光昏黃，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霧氣，看什么都模糊不清。
李德才喊進來就這么個姿勢，不說話，沒有人發現異樣，以為他就這么個德性，兩人遇著了。
來到李德才面前，仔細看，李德才半睜的眼睛，眸子定了，微張的嘴巴嘴唇已僵硬，面部皮膚繃得緊緊的，尸味……
兩人沒說話，也沒有互對眼睛，沒有驚叫，突然轉身就往房間門跑，就給有鬼抓他們似的……
很快有人抬著擔架進來，把李德才架上擔架抬出去。
……
方圓紀委的一間會議室。
楚國柱冷著臉。
史留生冷著臉。
王興來也是冷著臉，但也有些怕怕樣子。
米俊才沒有坐，站在一邊，兩股顫顫，他不是害怕死人，喊那么多人進來折騰了這么些天，到現在還是零口供，把人整死了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講。
史留生看向米俊才，狠狠道：“你說，案子的突破點究竟在哪里?都這么些天了，還是零口供，你是怎么指揮攻破他們保壘的！”
米俊才哭喪著臉：“史書記，人喊進來后，我們立即組織審訊，不見效果，于是改著重點突破，根據進來人的實際情況，選擇李德才、羅大慶為重點突破對象……”
“口供為零，人弄成這樣，你們是怎么審訊的！”史留生怒喝。
米俊才：“李德才進來坐在塑料凳上，犟著脖頸，不看審訊人員，不說話，大家以為他就那個德性，誰知道他……”
“醫院正在積極搶救，”楚國柱插進話來，“現在的關鍵是拿到口供，只要實現零的突破，就可以變被動為主動。
紀檢這塊辦案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事件。
醫院對李德才進行全面體檢，身體并沒有發現任何傷痕，說明大家還是文明辦案，也排除了畏罪自殺，主要原因還是突發疾病。
醫院正在對李德才搶救，大家對李德才突發疾病不要過多猜測，你們不是醫生，醫學上的事情醫生說了算。
對于大家來說，口供實現零的突破才是重點。
醫院告訴我，搶救李德才的時間大約需要三天，三天，七十二小時，什么口供都應該拿到了。
白色恐怖時期，我們的同志那么堅強，還是有人三天招供。
我就不相信，我們的同志三天拿不到口供，連敵人的本事也不如。”
幾個人怔忡。
楚國柱已經講得很清楚了，讓李德才再活三天，只要他們拿到口供，團團伙伙案件落到實處，李德才在審訊過程中突發疾病，經三天搶救不治身亡，誰還去追問一個貪腐分子的死因。
史留生：“楚書記講得很清楚了，搶救李德才是醫院的事情，拿口供是王興來同志、米俊才同志的事情，你們兩人現在千方百計拿到口供，才能變被動為主動，所有事情迎刃而解。”
王興來心里犯憷，這次喊進來的人給以往喊進來的人大不相同，根本不配合，他們當然不會客氣，才有李德才死亡的事件出現。
關鍵是這些人進來這么些天了，除瑜志成到是談清楚了個人問題，可時間都是發生在團團伙伙之前，與團團伙伙毫不相干。
他們沒有放松對這些人的審訊，這些人現在的身體狀態極差，若是再下死手，怕是還要死人。
他是這個案件的分管領導，如果再死人，即便拿到口供恐怕組織對他也要調查處理。
王興來看向米俊才，你是具體辦案負責人，該講的話要講，不然沒人救得了你。
米俊才當然清楚厲害關系，怯怯道：“進來的人已經有些天了，身體狀況極差，如果加大審訊力度，弄不好還要出現李德才類似情況。”
楚國柱是不懷孩子不知道腰疼，他只知道三天時間拿到口供，團團伙伙性質認定，宣布李德才突發疾病身亡就沒有什么顧忌。
即便方世強、姜忠良還有什么疑問，大局已定，也只能吃憋。
何況就算紀委弄死人，大家還得維護大局，家屬不管鬧得有多厲害，方世強、姜忠良也不能公開支持，還得合力把事件按下去。
他沒想到的是，這些人在進來這么些天，要喝沒喝、要吃沒吃、要睡沒睡，才出李德才死亡的事情。
按照他的想法三天期限布置下去，那些人加大力度審訊，很可能再死人。
死一個他還能兜著，畢竟喊進紀委畏罪自殺、突發疾病身亡時有發生，并不奇怪。
然而，同一案件前后死人，就不是他能兜得住的了，楚國柱也知道厲害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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