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凡徒 > 第三百八十三章 神器
  雷火符的威力之強,出乎想象。

  若論單打獨斗,無論是面對鄂安,還是應齡,憑借雷火符的威力,他足以全身而退。

  而困在一個不足十丈的陣法之中,獨自以一敵二,并且分出生死輸贏,雷火符不僅未能幫他戰勝對手,強大的威力反而殃及自身。也幸虧他有龍甲護體,卻差點弄巧成拙。

  不過,鄂安已經再次撲來,應齡亦將隨時動手,噬荊貂仍未撕開陣法,陣外尚有一位平陽子以逸待勞,即便他有向死求生的氣魄,卻又該如何以弱勝強而沖出絕境呢?

  此時此刻,于野躺在地上,嘴角掛著血跡,道袍破爛不堪,四肢與臉頰的青色鱗甲時隱時現,情形狼狽的他儼然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而鄂安已飛掠而至,他的劍光更是到了一丈之外,森然的殺機勢不可擋,生死即見分曉。

  于野突然抬手一指,急聲叱呵:“困——”

  快如閃電點的劍光竟然微微一頓。

  天禁術尚可一用,雖然最終抵擋不住飛劍的攻勢,而他要的便是困禁短短一瞬,只為抓住這最后的逆轉時機。

  電光石火之間,于野騰空躍起,側身躲過飛劍的鋒芒,飛身往前撲去。

  鄂安尚自橫掠半空,居高臨下,痛下殺手之際,飛劍忽然受阻。緊接著一道人影飛竄而起,竟雙目圓睜而光芒閃爍。他不由得微微一怔,心神恍惚,急忙扭頭躲避,誰料風聲驟起、腥風撲面,一頭龐然大物快如閃電般撞來。

  “砰——”

  猶如巨石撞擊,力道異常兇猛。

  猝不及防之下,鄂安不及躲避,只覺得胸口震痛,往后倒飛而去。

  六翅金螈?

  一頭怪物帶著風聲呼嘯而過,足有五六丈之巨,尖吻利爪、遍體鱗甲,背生六道翅膀,正是于野的六翅金螈。成群的噬荊貂已將陣法光芒撕開幾個豁口,忽然紛紛躲避。金螈收攏翅膀倏然及至,“轟”地扎入豁口之中,爪牙猛烈撕咬,已破損的陣法頓時“喀喇”崩塌半邊。

  與此剎那,于野化作一道風影沖出陣法。

  而脫困在即,忽聽“砰”的一聲悶響,鱗甲紛飛、腥血迸濺,六翅金螈當空摔落在地。

  平陽子出手了!

  六翅金螈雖然兇猛,施展偷襲、或破陣尚可,卻難與元嬰高人正面較量。只見它狠狠摔在地上,遂又撲打著、尖嘯著撲向平陽子。

  倘若棄之不理,它必死無疑。

  于野沖出陣法,尚未遠遁,猛然轉身返回,抬手將六翅金螈與幾頭幸存的噬荊貂收入戒子。而稍稍耽擱,應齡與鄂安已相繼現身,趁勢飛到半空之中,雙雙法訣揮舞而飛劍齊出。

  與此同時,平陽子逼到眼前,強大的殺機籠罩四方,一道凌厲的劍光急襲而來。

  “于野,束手就擒吧!”

  “哼!”

  于野腳尖點地,飛身而起。而離地不過三五丈,兩道劍光呼嘯而下,森然的殺氣猶如巨石壓頂,使得他氣息一窒而身形一頓。緊接著又是一道劍光到了腳下,他頓時陷入三劍合圍之中。

  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手段啊,依然遭到天上地下的雙重夾擊。而去路已然斷絕,后退便是死地。

  于野孤身懸空而立,破碎的衣衫隨風擺動,兩眼透著瘋狂的神色,他猛然抬頭而張口吐出一道紫色的閃電。

  “鏘——”

  猶如龍吟,憑空響起一聲炸鳴。兩道劍光竟然難抵閃電之猛,左右凌空轉向。而紫色的閃電依舊去勢驚人,鄂安首當其沖,一時躲避不及,“砰”地倒飛出去。應齡大吃一驚,慌忙后退。眨眼之間,又是一道淡淡的光芒趁勢追風逐電而去……

  “哎呀,他逃了——”

  應齡急聲大喊。

  “撲通——”

  鄂安摔落在地,狼狽爬起,竟道袍破碎,肩頭綻開一道血口。他沒有理會半空中的應齡,猶自臉色變幻而驚愕莫名。

  平陽子收起飛劍走到他的身旁,本想問候一聲,卻也忍不住抬頭望天,難以置信道:“倘若沒有看錯,像是星矢……?竟被他煉成法寶,難怪這般驚世駭俗……”

  “啊,神器……?”

  應齡也是恍然大悟,失聲道:“若為星矢,豈不正是當年丟失的神器……”他連連揮手,催促道:“快追——”

  平陽子搖了搖頭,道:“于野的分身之術、七殺劍訣,以及詭異的禁術,均非同尋常。他若不是神機子的傳人,便是域外高人的弟子。既然他已逃出重圍,一時難以追趕……”他稍作沉吟,道“依我之見,此事應當稟報門主知曉。結果如何,請他老人家定奪!”

  “也罷!”

  應齡落下身形,竟然有些興奮,或者一種意外的驚喜,笑道:“呵呵,那小子雖然僥幸逃脫,卻泄露了神器的下落。丟失多年的神器再次問世,燕州仙門必將掀起滔天的波瀾啊!”

  “一金丹弟子,竟藏著星矢。也幸虧你我當年見過此物……”

  “當年天奇堂弟子竊走的三件神器,星矢便為其一。若無意外,另外兩件神器也在他的身上。”

  “他是如何得到的神器,又是如何混入天機門,遠逃以后又將躲往何處,皆事關重大……”

  “只需追查來歷,以及他的交往,草蛇灰線,必有所得……”

  丟失百年的神器突然問世,不僅應齡興奮,平陽子也頗感慶幸,便在兩人商議之際,忽聽鄂安怒吼一聲——

  “文桂、詹坤何在?”

  天光晦暗的山谷中,崩潰的陣法與噬荊貂的殘骸留下滿地的狼藉。而三位長老之外,僅有六位幸存的金丹弟子躲在一旁,卻唯獨不見了文桂與詹坤的蹤影……

  ……

  夜色下,半空中劃過一道淡淡的光芒。

  隨著光芒閃逝,有風影掠過山林而去。

  片刻之后,一處位于山腳的洞穴中,風影“砰”的落地,從中滾落一人,正是于野。

  “呼呼——”

  洞口長滿了荒草,洞內有著三五丈大小,雖然黑暗潮濕,用來歇息足矣。

  于野喘著粗氣爬了起來,又禁不住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血跡。他抹去血跡,摸出一把丹藥塞入嘴里,然后無力地倚靠在石壁上,猶自胸口起伏而氣喘連連。

  數十年了,沒有這般的死去活來。

  終究活著!

  而種種兇險早有所料,卻還是走了一遭。如此這般,又何苦來哉!

  不過,既然踏上了這條路,若想抵達巔峰,縱然曲折百回,也不能回頭、無從逃避……

  “呼——”

  于野又喘了口氣,收斂心神。

  與天機門緣分已盡,與三位長老徹底撕破臉皮,以后再不用仰人鼻息,倒是落得一身輕松。至于來日又將如何,來日計較不遲。

  于野正要查看傷勢,就此吐納調息,煉化丹藥之力,忽然眼皮一跳,莫名的不祥之感突如其來。

  他不由得坐直身子。

  逃離落雷谷之時,沒有察覺有人追來。卻為何心驚肉跳,莫非余悸未消?

  便于此時,黑暗的山洞中吹來一陣微風。

  于野的心頭一凜,閃身沒入石壁之中,卻沒有遁向地下,而是穿過石壁沖向洞外。洞外乃是一個山谷,黑暗且又寂靜。他瞬間沖入黑暗之中,飛身躥向半空。而遁法尚未顯威,一片金光轟然而下。

  竟是一尊金色的大鼎,帶著詭異的禁制之力與難以抵擋的威勢沖著他當頭罩下。

  冠義的翻天鼎?

  沒錯,正是那尊可怕的銅鼎,即使文桂也抵擋不住,如此猝然偷襲之下,他絕無僥幸之理。更何況禁錮之力籠罩四周,法力修為難以施展,看來他的運氣已盡,今晚注定難逃此劫?

  于野去勢受阻,身形遲滯,雙腳“砰”的落地,任由金色的大鼎呼嘯而下。而大鼎距他頭頂僅有數尺,他周身倏然布滿鱗甲,手上拋出兩塊玉符,緊接著光芒奪目而巨響轟鳴——

  “轟、轟——”

  兩枚雷火符同時炸開,猶如平地炸響兩道天雷,翻天鼎頓時被迅猛的雷火掀上半空,而于野更是離地倒飛而去。

  與此同時,又有一道人影現出身形,踉踉蹌蹌后退,顯然未能躲過雷火符的余威。

  于野飛出去十余丈遠,“撲通”翻滾落地,他掙扎著爬起,口鼻溢血,衣衫粉碎,僅剩一身龍甲遮住隱私,而他卻渾然不顧,搖搖晃晃站立,怒聲道:“賴冕——”

  偷襲之人,正是賴冕,依舊黑臉陰沉,道:“你方才施展的符箓來自何處,緣何從未見過?”

  “砰——”

  銅鼎落在幾丈之外,發出沉悶的響聲。

  “呸!”

  于野啐出一口淤血,伸手指向賴冕,咬牙切齒道:“我施展的是天雷,專劈壞人的天雷!”

  “哼!”

  詹坤哼了一聲,漠然道:“這天下哪有什么好壞之分!”

  “你欺騙紅衣前輩,出賣我……”

  “有你欺騙在前,我出賣你也是理所當然。再者說了,那位紅衣女子遠在天邊,即使我殺了你,她未必知曉。”

  “我何時有過欺騙?”

  “你明明知曉我找的歸元子便是你同門師兄,卻始終隱瞞不報,并在趕往落雷谷的前夕,讓詹坤搶先一步傳遞消息。我獲悉詳情之后,本想在落雷谷尋你晦氣,不想你竟然能夠看破雷池禁制,于是我便先行離去,欲借鄂安之手除掉你。而你倒是命大,只有我親自出手了!”

  “你待如何?”

  于野的氣勢頓消,禁不住后退兩步。

  “呵呵!”

  賴冕竟冷笑了一聲,黑臉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他抬腳走了過來,道:“我待如何?我當然要殺了你為賴泰報仇,再奪回你搶去的化神丹、靈石,得到你身上的神器……”

  他一直躲在暗處,摸清了于野的所有手段。何況一位金丹六層的小輩,已久戰力疲,又遭受重創,他有十足的把握奪回他想要的一切。

  而他最后的一句“神器”剛剛出口,突然身形一頓,接著五官扭曲,臉色大變,“撲通”雙膝跪地,雙手抱頭慘嚎一聲——

  “前輩饒命……”

  于野手中扣著兩枚雷火符,正想著孤注一擲,不料異變突起,他慌忙抓出一張符箓拍在身上,倏忽一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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