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川并未回答他，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要不要吃東西？”
云佑澤條件反射掏出那根鏈子往嘴里送，咔咔咬出幾聲脆響。
江銘川瞧著，伸手拉過縛靈鎖端詳著，再看云佑澤時眼中落寞。
“你.....會走的，對嗎？”
云佑澤吃鎖鏈的動作頓住，抬頭去看江銘川，心頭涌出一股子酸澀。
江銘川死了，成了和他一樣的鬼，就是想和他一起輪回轉世。可他根本做不到，他會離開，這個世界不會再有他的存在。江銘川也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又如何猜不出？
云佑澤忍住不舍，欺騙道，“我當然會走，要去投胎嘛，和你一起。”
“那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嗯。”
云佑澤應著，目送江銘川離開房間，青玄也要跟著走，被云佑澤拽住了。
“師母。”青玄喚著，眼神閃躲，似乎是想離開。
云佑澤抓緊了他的胳膊，問，“阿川怎么死的？他是不是......”
后頭的話云佑澤實在說不出口，那是他不愿意相信的。
青玄低著頭，好半晌才開口，“師傅聽到了奇怪的聲音，讓我去看。我不知那是什么，拿回來給了師傅，他讓我送走，送到無人的地方去。我走了，回來就看見師傅變成了鬼。對不起師母，是我沒能保護好師傅。”
云佑澤怎么可能會去怪青玄，他是怪自己，為什么不晚一點和江銘川表白。等他做完那些事，找一個身體重生，那樣江銘川就不會為了陪他做這樣極端的事。
江銘川是聽到了他和宋遠臻的對話，是覺得自己連累了他，成了他的弱點，不愿意拖累他，也是真的想他可以放下所有的執念，去投胎轉世，徹底忘記那些過往。
云佑澤緩緩松開手，他不敢去問江銘川的尸體在哪兒，他不想看到江銘川究竟選擇怎樣的自殺方式。
他垂下眼眸，對青玄說，“地縛靈是不能投胎的，你想好了嗎？準備去哪里？做什么？”
“我會留下來等師傅師母的轉世，我一定會.....”
“下次一定要守好你師傅。”云佑澤打斷他的話，沖他笑了笑，掃去心中的酸痛，盡量讓自己歡快，“我去找你師傅了，他說要給我做好吃的，我要去看著，他肯定不會。”
說完云佑澤就走了，飄出房間，飄進廚房，伸出手從后面抱住江銘川，“有肉肉嗎？”
“有一塊牛肉。”江銘川拆開盒子，問，“煎一塊可以嗎？”
云佑澤笑，“當然可以，這次可別糊了。”
“應該不會了。”
江銘川打開火，放上鍋，刷好一層油把牛肉放了進去。
還是一樣濺起了不少油星，只是這一次不需要躲開了，油星根本落不到他們身上。
江銘川拿上鍋鏟，一次就把牛肉翻了過來，拿起鹽盒，就是不知道應該放多少。
云佑澤也很犯難，他太會弄，而且他飯量大，上個世界每次都是煮好大一鍋，也都是剛開始那一兩年有做過，后來他又被陳煊養成了一個小廢物，完全忘了。
云佑澤唔了聲，“要不一面放一勺，撒上去？”
“好。”
江銘川按照云佑澤說的撒了一勺，其他的胡椒粉什么的調料也都是按照這個量來，兩面煎熟放進盤子里。
云佑澤湊上去嗅了嗅，沒有糊味了，唯有肉香。
江銘川跟著嗅了一下，“是不是放少了。”
“又沒關系，反正我們都吃不到，就是有點浪費。”
江銘川看著盤子里的肉，“好像是有些，要不拿去樓下，說不定有流浪貓流浪狗的。”
“嗯.....我比較好奇一個問題。”
“什么？”
“你說狗愛吃肉，是靠聞的還是看的？如果是靠聞，都沒味兒了，狗子還會來吃嗎？”
這個江銘川還真回答不了，恕他沒想過這樣的問題。
江銘川只能說，“可以試試看。”
為了尋求到懇切的答案，兩只鬼帶著沒味的牛肉出去了，蹲在深夜的街口，守著牛肉一直等啊等。
雖然偶爾有流浪貓狗路過，可都沒有湊上來要吃的。
抬頭，云佑澤去看那天邊亮起的一縷白，“還是去看日出吧，等狗什么的太無聊了。”
江銘川抬頭跟著看過去，好像是云佑澤說要在這里等的，他失笑的牽起云佑澤飄上了一棟高樓，兩人坐在了天臺上，迎著日出的方向等待。
云佑澤撐著頭問，“日出是不是在山上或者海邊比較好看？”
“海邊太遠了，這里也很好。”江銘川專注的去看，并不想錯過日出。
“反正我們現在都是鬼了，也不用坐車花錢的，不如我們去旅游吧，邊看邊吃，把那些好吃的零食全都嗅到沒味兒。”
江銘川提醒，“那樣會嚇到人。”
“好吧，我忘了你以前還是和尚，生了一副慈悲心腸。”
江銘川摟住他的肩膀，“不許打趣。”
云佑澤死心不改，問他，“當和尚好玩嗎？是不是要守六戒清規？”
“要守。”
“那你現在是不是犯了色戒？”
“犯了。”
“佛祖不會原諒你的。”
江銘川摟緊他，語氣輕柔，“那便不原諒。”
云佑澤又問，“前世，你為什么會做和尚呢？”
“自幼為僧，不知為何。”
“你可想報仇？找到那個妖道？”
“前世已了。”
“好佛系。”云佑澤笑著，枕在江銘川肩上，天邊緩緩出現一抹火紅，云佑澤說，“太陽出來了。”
江銘川應著，睫毛微微顫抖，刺目的，還是他這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
兩人靜靜看著太陽升起，從一小抹紅色到整整一個大圓盤，火紅的太陽也變成了一團金色的光，難以直視。
云佑澤捂住眼睛，嘟囔道，“變成鬼了怎么還覺得太陽刺眼睛。”
“太陽傷鬼的，自然刺眼。”江銘川揉了揉他的發頂，“走吧。”
“嗯，再曬下去要變成黃色的啦。”
江銘川再次失笑，拉著云佑澤起身飄走了。
清晨的家里不是安靜的，還有別人在，云佑澤立在窗前，看見有人從浴室里抬出了一具帶著余溫的尸體，白色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色。
他還沒能看清，一只手便遮住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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