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提溜著袋子里的錢，回到廠區，當面遞給大背頭。
大背頭解開袋子，倒吸一口冷氣，滿滿一厚疊嶄新的油墨味兒大團結。
關鍵是這么快就拿來了，簡直快的離譜，他原以為帶來的指不定是馮老頭東拼西湊的壓箱底，可瞧著里面的一水兒新錢，似乎又不像。
他也懶得多想，反正錢上又不寫著誰的名字，自己拿錢后下午就能帶著小姨子跑路，遠離燕京這塊讓他飽嘗生意慘敗的苦澀地方。
他點錢的速度很快，幾分鐘后，大背頭確認無誤后，笑瞇瞇看向馮老頭：
“馮大爺，我點清楚啦，一共1500元整，分毫不差的啦，那咱們現在簽個協議，待會兒麻煩您老跟我去相關單位辦理下手續啦.....”
馮老頭看都沒看袋子里的錢，擺擺手道：
“我老人家就不去了，叫我這個本家侄子跟你去吧，變更在他名下就成了.....”
聞言，楚昊和旁邊的朱老頭都翻了個白眼，大背頭沒覺著什么問題，搓著手連連應下。
簽協議的時候，馮老頭再次打發楚昊這個好使的“本家侄子”代他簽署，完事后，楚昊拉著馮老頭到一邊角落。
有朱老頭的背書，加上馮老頭個人足夠傳奇的經歷，以及親身接觸后的判斷，楚昊覺著以后把廠子里的主要生產工作，都交給馮老頭，沒有一點毛病。
對方本就是研究化學的，做事極為嚴謹，他笑呵呵地表明自己的想法，想聘請馮老頭成為這家洗化廠的副廠長，主抓生產環節。
馮老頭吧嗒吧嗒瞅著煙袋，不置可否，顯然小小的一個副廠長，并不能讓他產生些許興趣，楚昊又坦白了自己當前的處境。
大學生，一周只有周日才能出來，所以大多數時間，廠子里都需要馮老頭獨自一個人主持大局。
另外，廠子里除了楚昊這個廠長以外，還有五個股東，周日會帶來介紹給馮老頭認識。
聽到楚昊是大學生，馮老頭這才吧咂著嘴，認真打量了眼對方，似笑非笑道：
“嘿，你小子膽子真肥啊，大一新生就敢出來偷偷做買賣了，不怕學校知道，找你談思想工作么，或者說，你就不怕我老人家把你這個無良資本家舉報到你們學校去么，就算不舉報，當做把柄拿捏你小子還是能做到的.....”
楚昊笑了：
“您要真是那樣的人，當初何必一個人獨對那幾千人呢，想必您比任何人都痛恨背后打小報告舉報的人吧，我信得過您，才愿意把廠子交給您主持.....”
馮老頭臉色一僵，不知聲了，楚昊知道自己提到對方的傷心處了。
他又叫來秘書金靜，表示今后廠子里一應開銷用度，都可以從她這邊支取，她是廠子的財務主管。
這點他跟沈傲雪早已通過氣，他從沈傲雪那里拿走多少，回頭沈傲雪就從他的利潤分成里扣多少。
當然，要是不抵扣，也無所謂，沈傲雪笑盈盈地表示要是楚昊答應把自己賣給她，兩人之間今后就只談感情，不談錢。
可是那樣，楚某人不是血虧不賺嘛.....
隨即楚昊問起了當前最緊迫的一個問題：
“大爺，咱們廠子目前缺少熟練的工人，您看是我到外面招一批，回來您慢慢帶，還是把原先廠子里的工人再叫回來.....”
“不用，工人我有更合適的人選，外面的不懂化學，教起來費時費力，原先廠子里的那幫子人，基本上都是混吃等死糊弄完事，老板為了省錢雇了幫外地進京打工的鄉下人，要么悄咪咪往里面吐口水，要么趁我老人家不在，在里面洗臉洗腳，哎喲喂，那叫個臟.....”
馮老頭吐出一口眼圈，瞧了眼楚昊，笑道：
“我知道你肯定想問，這么幫酒囊飯袋怎么還能做出那么多洗發水來，自然不可能是我老人家做的，原先那批工人本來數量也沒多少人，指望他們做出幾千瓶合格品，我老人家得活活累死，最后我是喊了一幫子學生過來才趕做出來.....”
楚昊有些猜出了馮老頭的意思，笑著打趣道：
“大爺，您這是要打包您的學生，都來我這兒就業啊，您學生要是成千上萬的，我這小廠還沒發展起來，可能就要被吃垮了......”
“沒那么多人，我很多學生如今遠在重洋，留在燕京附近的，所剩無幾了.....”
馮老頭嘆了口氣，轉而笑瞇瞇道：
“我也不跟你小子兜圈子了，我這批學生里有一些可能身體存在殘疾，但他們化學理論很過硬，我老頭子可以擔保，他們干的活兒絕不比身體健全的人要差，咋樣兒，你要是同意，明天我老頭子就帶人過來給你把廠子啟動起來，要是不同意，那咱們先前說好的，就當我老人家犯了老年癡呆忘了.....”
楚昊哭笑不得，這老頭簡直狡猾得沒邊了，不過，一想到馮老頭隨時能想到自己的學生，楚昊反而更放心讓他主持廠子的生產了。
痛快地點頭同意，馮老頭瞅著楚昊這小子越發順眼了起來，真有點本家侄子的意思了，他笑著隨口問了一句：
“按照我們之前的賭約，你不是說三個月內盈利么，眼下庫房里還有幾千瓶洗發水，你是打算先把這批貨賣出去，再想著加大生產，還是......”
楚昊想了想，說道：
“按照當前的產能，最大化生產吧，可能下周日，就會有一筆很大的訂單，把這些貨掃光.....”
馮老頭眼角一跳，忍不住提醒道：
“我說小子，你可想清楚了，全力放開生產，每天能達到上萬瓶的產量，這玩意沒什么技術難度，我那些學生搞起來很快的.....”
沒給馮老頭繼續勸下去的機會，楚昊對各地代理商的能力，太有信心了，畢竟你們也不想同時失去西門子和三菱兩位跨國巨頭的肥肉吧。
又跟馮老頭聊了廠子里的人員工資配置，其中除了固定工資，還有一定比例的盈利分紅，目的都是為了能夠盡可能留住這些核心人才。
完事兒后，楚昊跟眾人出了廠區，大背頭正一臉艷羨地圍著黑色轎車轉著圈，見他們出來，搓著手尷笑道：
“那個，馮大爺，哦不，馮老板，可以讓我搭個順風車咩，畢竟我就兩條腿，跟不上你們的車轱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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