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希說：“我不缺什么東西，可是我看到農場有很多孩子缺過年的厚衣服。”
她看向媽媽：“媽媽，我有媽媽愛，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有祖爺爺祖奶奶還有很多舅舅，我不缺衣服，不缺人愛。”
說完后，她看向不遠處那些背著背簍隨著爸爸媽媽來趕集的小姑娘，她們和自己一樣大，身上卻穿得很薄，走路時都冷得哆哆嗦嗦。
“媽媽，她們缺。她們缺一件能讓她們熬過冬天的衣服。”
而她現在只是一個小孩子，能做的只是把自己不穿的衣服，以另外一種方式交給她們。
無關贈送，無關施舍，只是平等交換。
三個大人聽了后，都陷入沉默中，她們萬萬沒想到芮希會有這樣的想法。
文姝朝著四周看去，不少人都穿得很薄。
這里，真的太少棉花了，想要做厚一點衣服都難。
她又想起當年爸爸讓人從遙遠的新疆弄回來的棉花，卻在路上險些出事被搶。
童奶奶笑著點點頭：“好，你們想要置換就置換吧，你們看看一件衣服可以換什么。”
三個孩子想好就去做，真的回家拿了自己不穿的衣服過來。
文姝和童靜云去給她們搬了一張桌子來放衣服，然后就不管孩子如何管做了。
要換什么，換多少，這些都讓她們自己做主。
童奶奶說：“我們家不缺錢，孩子有這樣的善心，就應該支持。”
她看向文姝：“可不能偽善，也不能過于善良，要記住教孩子做一個有棱角的善良之人。”
棱角是保護自己，確保自己安全。
“童家有一條家訓，就是拒絕偽善，也拒絕做一個過分善良的人。當你的善良要傷害到自己或者身邊的人時，我希望你是一個惡人。”
文姝沉默下來，她從未想過做一個善良的人，她現在做的一切，只是一份責任在。
“奶奶，我不善良。”所以我教出來的孩子也許會有幾分善良，可我更多的是希望她們能保護好自己。
童靜云聽著老母親和女兒的對話，雙眼卻一直盯著不遠處正在換東西的三個孩子。
這樣好的衣服一擺出來就引起不少人注意，有人過來詢問這些衣服要如何置換。
分了糧食，也分了一點錢，所以她們現在趕集都有底氣了。
芮希笑著說：“嬸嬸，我們都不要錢，要雞蛋，要糧食，甚至是你們手工編織出來的籃筐，或者上山采摘好的那些藥材，都可以拿來換。”
三個孩子在冷風中待了幾個小時，把衣服都換出去了。
然后收回來一百多斤粗糧，兩百多只雞蛋，還有一些藥材，幾個編織得很好看的竹籃。
文姝的視線卻落在竹籃上，一旁的童靜云看了她一眼，緩緩道：“覺得這竹籃很好看？”
她點點頭：“挺好看的，你說如果這些竹籃能弄得更好看一點，能不能賣出去。”
幾十年后有一句話：華國不是沒有奢侈品，而是奢侈起來你根本就買不起。
童奶奶看了一眼那些竹編，有些籃子很小，卻做得很精致，完全不扎手，足可見做這籃子的人是多么用心。
用了心的東西，才有如此精致好看。
“若是放在帝都，好幾元一個都有人買。”
文姝笑著說：“除了國內外，我們也應該把視線放在國外。”
想到云市農場有幾座山頭就是連綿不斷的竹林，她想到那些外匯，雙眼都亮了：“我要賺外匯。”
童靜云和童奶奶都是聰明人，而且是站在權力中心的家族，自然知道外匯券的缺口有多嚴重。
童奶奶輕撫手中的竹籃：“只是這樣的還不夠，不足以讓人眼前一亮。”
這樣精致的竹籃子放在帝都會有人買，可賣給國外的人還不行，不夠亮眼。
“所以，我需要親自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很厲害的竹編手藝人，我想要的事就能去做。”
文姝找了王大剛和韋躍進，打聽一下竹編的事。
王大剛笑著說：“我還以為是什么呢，原來是竹編啊，二十五生產隊就在竹山山腳下，他們生產隊老人孩子都會竹編，還真的別說，有些竹編做得很好看。”
說完后，他回自己辦公室拿了一個竹編罐子回來：“你們看，這就是我當初到二十五生產隊時，從他們手上有三個雞蛋換來的。”
文姝看著手中精致的罐子陷入沉思，許久才說：“我要去二十五生產隊，你們誰對哪里熟悉，跟我一起去。”
韋躍進說：“讓我媳婦陪你去，她娘家就是二十五生產隊的。”
最后，文姝和吳秀花兩人騎著自行車去了二十五生產隊。
到了村口，吳秀花說：“書記，我們先回我家，然后找我爹帶我們去找做竹編最好的成爺爺，他家可有不少寶貝呢。”
“他是我們這里手藝最好的人。”
吳秀花的父親得知溫書記要找成勤，馬上就帶著人去了，出門前卻帶著一斤酒，他笑著說：“成叔這個人除了癡迷竹編外，就是喜歡喝兩口。”
如果不帶酒去，你都別想進他家門。
成勤住在山腳下，他無兒無女，一個人守著幾間土坯房過日子，平日里就靠做竹編去換糧食，生產隊里有不少小年輕的竹編手藝就是從他這里學來的。
學費就是酒和雞蛋。
文姝聽吳父說成叔，吳秀花喊爺爺，以為真的很老，打開門一看，才發現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她傻眼了，說好的老頭呢？
吳秀花湊近文姝身邊小聲說：“成爺爺輩分很高，年齡卻比我爸爸還要小很多。”
吳父笑著把手中的酒交給成勤：“成叔，這是我們農場新來的書記，想要和你換一些竹編。”
成勤聞言，看了一眼溫文姝，隨后淡淡說：“自己看，看中了再說換什么。”
吳秀花聽了后，拉著文姝就朝隔壁屋走去：“書記，我成爺爺的竹編都在這屋子里。”
說完后，她把屋子里的窗簾綁起來，亮光照了進來，文姝看著屋子里滿滿當當放著的手工藝品，瞬間傻眼了。
“這么多，他做了多久？”
“年輕時就開始做了，這些都是我最滿意的作品，一般人換不起。”成勤走了進來，淡淡說：“我瞧著你穿得不錯，只是眼光不怎么樣，一進來看到客廳那些垃圾都眼前一亮。”
“那就是我平時弄來換一點小酒喝的垃圾而已。”
“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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