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德善堂門外的病人,比云晚意還先一步知道三皇子府起火的事。
他們清楚云晚意和鎮北王的關系,自然不會為難她。
云晚意離開前,特意吩咐德善堂其他幾位大夫守在這,給大家看完為止。
安排好德善堂后,云晚意讓立秋駕馬車,快馬加鞭去鎮北王府。
天色已黑,路上卻隨處可見行人。
尤其是發生這么大事,越靠近鎮北王府,人越多,完全沒法往前。
還能聽到不少人在議論此事,無一例外,對此都感覺匪夷所思:
“鎮北王從來不和任何皇子有所來往,他好端端怎么可能叫人砸三皇子府?”
“誰知道呢,還不知道是不是鎮北王府的人干的呢。”
“就是鎮北王府人,為首那個是跟在鎮北王身邊伺候的心腹。”
“可鎮北王從受傷后極少外出,前陣子傳言他都不行了,為什么會和三皇子交惡?”
“再說三皇子溫潤儒雅,也不是會主動惹事的人。”
“這件事怎么看怎么奇怪,皇叔和皇侄間到底有什么天大仇恨,不顧顏面鬧到火燒院子的地步?!”
“……”
“小姐。”雙喜聽到這些話,也覺得很奇怪:“王爺不像是會沖動的人,這次三皇子到底做了什么,惹的王爺怒成這樣?”
云晚意思緒回到當時德善堂鬧事那日。
常牧云以她師父算卜子為誘餌試探,常景棣聞訊趕來,曾當面警告常牧云,再敢私下找她,要抄了他的院子。
后來常景棣氣不過,果真要驚蟄帶人去三皇子府,是云晚意勸告才止住常景棣的打算。
只怕這回,常景棣知道常牧云在德善堂等云晚意了,沒人敢勸,有了現在的局面!
云晚意嘆了一聲:“只怕是因為我。”
“因為小姐您啊。”雙喜恍然大悟,見怪不怪:“那就說得通了,王爺對您跟金寶貝似的。”
“小姐。”這時,駕著馬車的立秋從馬車簾子處探頭:“人太多了,馬車根本無法前行。”
“若是等人散去,還指不定什么時候,要繼續等嗎?”
云晚意微微垂眸:“你能帶我出去嗎?”
“可以。”立秋點點頭,隨即問道:“馬車怎么辦?”
“雙喜先駕車回去。”云晚意說著,叮囑雙喜道:“若是不會,就地停在路邊,我去鎮北王府后,讓人來送你。”
“小姐快去吧,奴婢量力而行。”雙喜從不拖云晚意的后腿,哪怕從未駕過馬車,還是一口應下。
立秋帶著云晚意下車,擠到旁邊的小巷子后飛身而起,一路朝鎮北王府狂奔。
此時鎮北王府門口,已經守了不少人。
主仆二人落在鎮北王府院子里時,瞧著常景棣竟還有心思,和驚蟄在下棋!
他一臉輕松,仿佛外邊抄家放火的事和他無關。
反觀坐在他對面的驚蟄,如坐針氈,仿佛那椅子扎腚似的動來動去,眼神更像個小賊。
“王爺?”云晚意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您,怎么還……”
他是怎么做到鬧的外邊翻天覆地,還能有這般閑散心思,淡然下棋品茗的?
“你怎么來了?”常景棣把手中的黑子丟回棋缽中,側頭問道。
棋面對于常景棣而言很漂亮,黑子已經把驚蟄的白子逼入絕境,就差臨門一腳,就如鈍刀子割肉,偏不給個痛快。
驚蟄被雙重折磨,正愁無法脫身,趕緊順勢丟了白子,起身行禮:“大小姐,您可算來了,小人……”
“給大小姐準備茶點去。”常景棣打斷驚蟄的話,吩咐道。
驚蟄點點頭,飛快離開,臨走前還順勢拉了立秋一把:“你跟我來,有些事請教你。”
屋內,就剩下常景棣和云晚意。
常景棣推動輪椅騰出位置,順手把手頭的暖爐遞給她:“坐吧,外邊冷,這么晚怎么還來了?”
“王爺別裝傻了,外邊鬧成這樣,你難道真不知道?”云晚意接過暖爐,忍著氣性兒坐在常景棣對面,低聲道。
“三皇子府的事,是王爺派人做的吧?!”
“當然。”常景棣說起此事,聲音冷了幾度:“本王警告過他,但他不長記性,那本王就只能幫他一幫了!”
“王爺!”云晚意又急又氣,頭一次失控的拍了怕桌子:“他再不受皇上喜歡,身份到底是皇子。”
“抄皇子的府邸,還給人一把火燒了,事態嚴重,影響又大,皇上只怕要以這個為借口,對您下手!”
“既然做了,就沒有回頭的余地。”常景棣頓了頓,眼底的光頓時凌厲起來:“我也不需要任何余地!”
云晚意當然知道,他派人做了就不會后悔。
可現在不是不悔就能解決一切,皇上那邊肯定很快能得到消息。
到時候龍顏大怒,倒霉的還是鎮北王府!
云晚意壓著性子,道:“王爺接下來打算如何?”
“兵來將擋。”常景棣拿起茶杯,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把火并非我的手筆,你猜是誰要趁亂打劫?”
云晚意一愣:“火,不是鎮北王府的人放的?”
“三皇子府都給他砸了,還多此一舉放火做什么?”常景棣淡然的眨眨眼,道:“我要的是給他一個教訓,不是要和他開戰。”
云晚意沒答話,腦子飛快轉著。
常景棣砸三皇子府算不得積怨已久。
皇子和皇叔間再大的恩怨,也不會擺在明面上動手。
今日常景棣叫人砸常牧云的府邸,是在常牧云來德善堂找云晚意之后,他覺得常牧云不聽警告,幾次三番試探未來皇嫂。
事發突然,不會有人提前察覺到,所以……
云晚意稍微一想,恍然道:“是常牧云自己!”
“對。”常景棣放下茶杯,冷峻的眉頭上揚:“他無非是想把事情鬧大,引起皇上注意,給皇上機會懲罰我。”
“可惜,他算錯了一件事。”
云晚意聽的云里霧里:“還有什么?”
“你冰雪聰明,不妨猜猜?”常景棣沒有半分著急,還有心賣關子。
云晚意凝神想了想,試探道:“事情的起因?”
“對,你果然聰慧。”常景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柔和,透著欣賞:“常牧云幾次騷擾未來皇嬸,名不正言不順。”
“試想想,一個舊疾纏身,不知道能活多久的殘疾王爺,好不容易有了一門沖喜的婚約,婚期都定下了。”
“他身為皇侄子卻幾次三番私下找皇嬸,言語輕佻不敬,誰能忍得住?”
“先不說皇上會如何處置,在太后和百官以及百姓眼中,他已經失去了辯解的資格!”
說到這,常景棣頓了頓,揚眉道:“他有準備,我亦有,你別擔心。”
云晚意一愣,旋即有些不自然的反駁:“我才沒有擔心,是怕被連累名聲罷了。”
這一次,常景棣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他只是笑,沒有繼續追問。
云晚意是被立秋帶著飛奔而來,馬車沒坐,連馬都沒騎,可見她著急的程度。
要真擔心自己被連累,她大可慢些想對策,把自己摘出來,沒必要趕著來鎮北王府。
哪怕她再抗拒,其實她心里,在一點點為常景棣打開。
甚至連云晚意都沒發現。
這個發現,常景棣自然不會拆穿,以免她再度豎起旁人勿近的倒刺。
“王爺既然沒事,我先回去。”云晚意心放回肚子里,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快。
常景棣聽出她話里的不開心,也看到她不爽的神色,伸手按了按她的頭頂:“放心,你在眾人口中,不會成為紅顏禍水。”
“既然我用你做借口,定然會保你清白無虞,你那日的話我都記在心上,今日砸他三皇子府是一時沖動,但對你,從來都不是沖動而已。”
忽如其來的剖白,讓云晚意不知如何面對,臉色騰地一下變成了天邊的晚霞。
“我沒那個意思。”云晚意別開臉,道:“王爺如何做都行。”
“既是如此,稍微等等,留下用膳吧。”常景棣了然道:“在德善堂呆了整日,連晚膳都沒吃,整好我也沒吃。”
云晚意沒有拒絕。
常景棣朝外叫了一聲:“大寒。”
大寒趕緊在門外應道:“王爺,請吩咐。”
“傳膳。”常景棣轉動輪椅,道:“燉的甜湯,也一并拿來。”
晚膳準備的很豐盛,一眼望去,全是云晚意喜歡吃的菜,包括常景棣說得甜湯,也是她近期迷上的皂米果子羹。
他們二人歲月靜好,外邊早就亂了。
傳言在短短時間,從不解變作憤恨——
“這三皇子瞧著溫柔如玉,不爭不搶,沒想到是這種腌臜貨色。”
“誰能想得到呢,鎮北王是為了守衛咱們北榮的安定,才受傷變成這樣,他竟然還趁火打劫。”
“真不要臉,哪怕沒成婚,云大小姐那也是他未來的皇嬸,我呸,心思太齷齪了。”
“要我說,鎮北王砸他院子砸的太對了,要換做我,不光砸他院子,還要殺了他!”
“鎮北王真可憐,唉!”
事情,同樣也傳到了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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