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從未想過,從大獄中逃出來后,會如此順利的進入帝家。
那個年輕的帝老爺,竟下令開放府上所有的門!
這,也太方便他了!
趙德柱正等著機會,接近云晚意。
沒想到機會很快就來了。
今日府上來了不少外人,上下都要打掃,忙得很。
各處的管事負責四下察看,擔心有人趁亂藏到府上。
后廚管事轉到柴房來,瞧著門沒有掩緊,推門進去就看到了趙德柱。
趙德柱刻意裝扮過,又穿著帝家下人的衣裳,老實巴交的垂著腦袋。
后廚管事一時間沒認出他來,還以為是哪個膽小的下人,看到府上來的人太多,害怕惹上麻煩藏到這兒來的。
他沉著聲音,道:“你是看柴房的嗎?”
趙德柱垂著腦袋,掐著聲音回答:“是。”
“府上早就散了,大家都在忙活。”后廚管事沒看出異常,不悅道:“你躲在這偷什么懶?”
趙德柱還是那副姿勢,局促的說不出話。
后廚管事沒注意他的模樣,不耐煩道:“整好,夫人房中需要打掃。”
“瞧你這人高馬大的,給抬幾桶水過去,順道把夫人房門口蓮花缸的水也換了。”
“夫人?”趙德柱心中大喜:“是帝夫人嗎?”
“是啊,你這小子想什么呢,我們家還有幾個夫人?”后廚管事忙的很,沒空和他計較,催促道。
“趕緊的啊,別叫夫人久等。”
“是是是。”趙德柱不敢看他,低著頭連聲說著:“我這就抬水過去!”
后廚管事還有許多地方要看,不好在這耽擱,聽到回話,立了離開了。
趙德柱這才抬頭,整張臉上盡是瘋狂。
機會啊,這么好的機會!
他從懷中摸出趙蓮娣給的毒藥,陰惻惻一笑。
別看這么小一點,能毒死整個帝宅的人!
當然,他也好,趙蓮娣也罷,都沒那么喪心病狂,想要整個帝家的命。
他們要對付的,便只是云晚意一人!
趙德柱打水,提著往主屋方向走去。
整個宅內都是四處打掃的下人,趙德柱混跡其中,倒也沒人察覺。
只是,到了云晚意院子里,趙德柱就被人攔下了。
“你是做什么的?”驚蟄站在門口,詢問道。
“我,我奉后廚管事的命,給夫人院中送水打掃,給蓮花缸也換水。”趙德柱垂著腦袋,回答道。
驚蟄從未見過趙德柱,并不清楚他長什么模樣。
且趙德柱的話,聽上去也沒什么不妥。
驚蟄讓開一條道:“快些進去,你是男子,不得在院中久留。”
“記住了,只準抬水和換水,不可踏足主屋!”
趙德柱一頓:“是!”
恰好新管家來找驚蟄有事,驚蟄回頭看到院子里各司其職,便放心離開。
宅內外都在打掃,云晚意常景棣兩人和菩涵說過話后,索性出去看新鋪子了。
柜子和各處的東西已經歸置好,就等開業。
藥鋪子里,已經新聘了掌柜。
引薦后,掌柜帶帶著幾個小廝給云晚意行禮:“帝夫人,小的名叫何宇,我們是從隔壁鎮子來的。”
“夫人,這幾個的人身世我們仔細查驗過,沒有問題。”立秋湊上前,低聲告訴云晚意道:“清清白白。”
“且此前,他們也是在藥鋪子里做事,有些本事在,教的話也不至于太難。”
云晚意點了點頭:“爺和你們都是心細之人,你們找來的人,我很是放心。”
又朝何宇道:“何掌柜,我有孕在身,這鋪子開業后,一切都要仰仗你了。”
“夫人客氣,都是我分內之事。”何宇慈眉善目,眉眼間都是仁善。
“只不過,這短短幾日內,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大夫,不是資質過于平庸,便是心口開河之輩。”
“隔壁鎮子上,倒是有一位大夫不錯,性子孤傲,只怕不好請上門。”
“大夫的事情不著急。”云晚意淡然道:“沒合適的人,咱們就先經營藥鋪。”
“藥材一定要是最好的,這白云鎮最不缺的便是藥材,懂了嗎?”
“是,我明白。”何宇拱手,道:“進鋪子的藥材仔仔細細查驗過,全是好貨。”
“只是,這個品質的藥材,價格不會低到哪兒去,白云鎮是小鎮,不似孤葉城,只怕賣不出去。”
“不用擔心。”云晚意笑了笑,道:“古語有云,酒香不怕巷子深。”
“比喻雖不合適,卻也是這個道理,便是好藥,沒有白云鎮的人,也會有別個地方的人來買。”
“夫人說得沒錯。”立秋贊同道:“初一十五,來白云鎮北山觀和南山寺參拜的人很多。”
“不光是附近幾個鎮子上,孤葉城甚至還有別個城的人來,藥材好,能流通出去,何愁沒生意?”
何宇聞言,頗為贊許的點頭:“夫人是有遠見之人,是我眼拙短淺了。”
“哪里的話。”云晚意輕輕一笑,道:“往后鋪子還要你多看管照顧。”
“我定會竭盡全力。”何掌柜說著,朝隔壁方向看了眼,道:“聽說隔壁要新開起來的布莊,也是帝家的?”
“是,我們從前在上城,也開了布莊。”云晚意順勢應下,道:“還是重操舊業罷了。”
“好啊,鋪子多,活路也多。”何宇說著好話,道:“且緊鄰著,也有個照應。”
云晚意笑了笑:“說起布莊,我也得去布莊瞧瞧,掌柜先忙。”
“好。”何宇點點頭,旋即又道:“前幾日,帝老爺說起開業的時間,我叫人看過,三日后就不錯。”
“三日?”云晚意想到林家的事情尚未解決,蹙眉道:“只怕不妥。”
“這是為何?”何宇撫著下巴前的小胡子,道:“三日后乃是正正經經的黃道吉日。”
“錯過這一次,接下來要等兩個月才有好日子了,您總不能拖這么久吧?”
立秋問話道:“這兩個月內,就沒其他好日子?”
何宇一頓:“有是有,不過都沒三日后的好,商家開業,不就圖個熱鬧高興嗎?”
云晚意聽在耳中,道:“我和老爺商議后,再做決定。”
何宇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識相的退下。
云晚意去隔壁布莊瞧了一眼。
常景棣一個大男人的審美,竟也像模像樣。
就是他木然坐著,全無表情,和屋內布置不甚搭配。
就是看到云晚意來了,常景棣才展開笑意:“夫人來了?”
“誰惹到你了?”云晚意走過去,打趣道:“隔著老遠就看到你臉色不好?”
“沒什么,就是沒操持過這些事。”常景棣拉著她的手,在身邊坐下,道。
“有些力不從心,這鋪子不似打仗,彎彎繞繞太多了。”
“習慣就好。”云晚意柔柔一笑,道:“既然決定走這條路,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
“尤其是開門迎客之后。”
常景棣配合著她的話,做出愁眉苦臉的樣子:“看來,甩手掌柜當太久,適應不得了。”
正說話間,布莊向掌柜匆匆而來,道:“東家,那批貨的確出問題了。”
“什么貨?”云晚意笑意一頓,看向常景棣。
常景棣不贊同的看了眼向掌柜,含糊道:“沒什么,一批不行,就換一批,反正還沒開業。”
云晚意看了眼向掌柜的臉色。
他面上都是擔心,壓根沒有常景棣的輕松,一看就出事了。
云晚意故意沉下臉,道:“老爺,和我一起,你還不說實話嗎?”
不等常景棣開口,云晚意又問向掌柜:“發生什么了,一五一十說來聽聽。”
向掌柜不敢胡說,眼睛畏畏縮縮,看向一旁的常景棣。
常景棣哪里敢在有端倪后,還瞞著云晚意?
他只能點頭。
向掌柜得了常景棣的首肯,點頭道:“夫人,是這么回事,咱們先前從隔壁鎮子進了一批貨。”
“隔壁的桑田鎮以養桑蠶出名,其中更是以金蠶絲最為貴重,東家早早就命人定了那批金蠶絲。”
“本來按照約定好的,馬上就要交貨,咱們定金和銀子皆給了一半了,鐵板釘釘之事。”
“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咱們白云鎮上的桑榆樓,乃是布莊之首,他們截胡了那批金蠶絲。”
“這還不算,咱給出去的定金也好,銀子也罷,全沒要回來!”
云晚意實在覺得荒唐:“金蠶絲被截胡,那隔壁鎮的賣家需返還所有銀子,定金更需三倍。”
“怎么能無端昧下我們的銀子,總不能貨沒看到,銀子也沒看到吧?!”
“誰說不是呢?”向掌柜急的跺腳:“咱們的人去交涉幾回,一直沒有結果,直到前幾日,那邊是給答復了。”
“可愿意給咱們的貨不過是銀蠶絲,金蠶絲自帶金色光澤,尤其是在陽光下,閃著五彩斑斕的色兒呢。”
“銀蠶絲雖好,比起金蠶絲來,失色不止一星半點,價格更是差了一半。”
云晚意聽到這,已經覺得很匪夷所思了!
“商人不誠,還如何做生意?”云晚意沉聲道:“老爺,從前你在上城,可容不下這等人!”
“那是從前。”常景棣輕握著她的手,道:“都是小事,那些銀子他們吃不下,遲早要吐出來,你別著急。”
“我不為那些銀子著急,是咽不下這口氣。”云晚意沉著臉,道:“我們初來,一旦撕開這道口子,人人皆以為我們好欺負。”
“往后采購藥材布匹之類,豈不是都能如此拿捏我們,以次充好,昧下銀子,我們生意還做不做了?”
她說的道理常景棣都明白。
初來此地的商人,本就會被本地的商人排斥,多的是落井下石的貨。
不叫對方傷筋動骨,對方怎么會長記性?
常景棣不急不緩,是想等事情發酵。
但眼下,他要哄著娘子:“夫人說得是,是我考慮太少了。”
“我這就帶人去隔壁鎮子,親自要銀子!”
“今日就算了吧。”云晚意看了眼外邊的天色:“已經晚了,趕路也來不及。”
“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我也好放心些。”
同時,她在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氣。
常景棣從前養尊處優,什么事情都有下人去做,從未和這些人打過交道。
讓他獨自去,她的確不放心。
越是往下,人性格越是不同,形形色色。
其中不乏無賴流盲,常景棣和這些人打交道,總不能用在戰場上的那一套。
“都聽你的安排。”常景棣笑道:“放心了,我們先回去吧?”
“好。”云晚意按了按心口。
不知道為何,今日心跳的有些厲害。
估計是因為向掌柜說的事情,太叫人生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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