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扮演常景棣時,在接風宴會上,和帝緯約定好的是他下帖子,帝緯再來。
沒想到,帝緯竟會主動上門。
常景棣眸色暗了一瞬,吩咐谷雨道:“把人先帶進前廳等著,本王一會兒就來。”
谷雨應聲,先出去招待帝緯。
云晚意幫常景棣整理衣裳,狐疑道:“接風宴過去才一日,皇上應該給帝緯安排了去處,他怎么貿然前來?”
“或許,是沉不住氣了。”常景棣笑了笑,捏著她的鼻子,道:“新皇剛登基,正是各懷鬼胎的時候。”
“拖得越久,皇上椅子坐的越穩當,對他越是不利,他才上趕著找來,你好好休息,我去會會這位舅舅。”
“小心為上,他頂著一張笑面虎的皮,底下藏著的是吃人的嘴臉。”云晚意叮囑道:“王爺又剛恢復。”
“嗯。”常景棣拉著云晚意坐下,道:“給你準備的補湯還沒喝,我看著你喝完再去。”
“你不是要去見他?”云晚意有些許詫異,道:“湯還沒涼,還要等一會呢。”
“怕什么,他登門就該他等。”常景棣端過藥碗,道:“這是師父給你配的,要喝一個月呢,你現在太瘦了。”
常景棣哄著云晚意,兩人蜜里調油,喝著喝著藥膳,兩人就滾到了一起。
帝緯被晾在空蕩蕩的正廳,從泰然自若,逐漸到隱約不耐,再到壓著脾氣,已經很不耐煩了。
第二盞茶上來時,帝緯沉著臉問上茶水的寒露:“你們王爺還在做什么?”
“王妃身子不好,王爺跟著熬夜照料本就辛苦,這會子又有事絆住了。”寒露回答的滴水不漏:“帝氏王君沒帖子上門,自然要等一等。”
“去催。”帝緯拿著茶盞,想到剛喝進去的水,又不耐煩的放下茶杯,道。
他好歹是帝氏的王君,身份尊貴,明面上,還是常景棣的舅舅。
連新登基的小皇帝都要對他禮讓三分,常景棣久久不來,明顯就是有意怠慢!
好在今日王府沒別人,否則傳出去,他這帝氏王君的威嚴豈不是沒了?
越想越是生氣,帝緯沒好氣的朝幾個伺候的王府婢子道:“都出去,本王君喜歡清靜。”
“清晨八早的,王君這么大火氣?”大祭司從后面而來,整好聽到他壓抑著的怒意,輕笑道。
聽到大祭司的聲音,帝緯沒有回頭,而是冷笑道:“大祭司,你現在怎么出來了?”
“接風宴那時,你可是稱病沒出鎮北王府!”
王府伺候的人全被帝緯攆走了,周圍只剩下幾個他們自己的心腹。
大祭司說話也不藏著掖著了,冷笑道:“你說話也別帶著刺,我當時不去,自然有我的用意。”
“什么用意?”帝緯回頭,視線和大祭司相觸,其余全是譏諷:“大祭司難道真扮上鎮北王的外祖母了?”
“為了他的名聲著想,對我故作不知?”
大祭司蹙了蹙眉,十分不喜歡他這個腔調:“王君也不是三歲兩歲的孩子了,說話沒必要陰陽怪氣夾槍帶棒。”
“我在鎮北王府也算住了許久,對常景棣也好,對云晚意也罷,多少有了解,他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尤其是,我發現常景棣,大概不是常景棣。”
帝緯聽的一頭霧水,瞇著眼打量大祭司:“什么常景棣不是常景棣,大祭司莫不是糊涂了?”
“常景棣應該出事了。”大祭司把常景棣和連玨的事情告訴帝緯,一口氣說完,才道:“連玨不是省油的燈。”
“她臨死反擊,定然存著不能脫困,也要拉上墊背的心思,所以那日他和云晚意歸來,直接從馬廄入的府,不見任何人。”
“對外宣稱,是因為云晚意摔跤小產,我曾去試探過,云晚意的脈象沒什么問題,和小產后一樣。”
“試探過,還懷疑什么?”帝緯想到自己所見的常景棣,眉心擰的更緊了:“常景棣和傳聞中差不多。”
“他多次出現在外人面前,還曾進宮面圣,怎么可能不是他?”
大祭司冷笑著搖頭,道:“起初,我也相信了,覺得常景棣過于在乎云晚意,她小產后,他擔心難過,才有反常。”
“可我后來發現,云晚意從不離身的心腹立秋,時不時跟著常景棣出去,而且在立秋離開的時間,主院里只有個不會功夫的小丫頭守著。”
“你覺得對一個愛妻入命的人來說,合理嗎?”
帝緯定定的看著大祭司。
他剛來上城,對常景棣的了解,全是在各種打探中。
大祭司比他早來幾個月,還在常景棣府上住著,自然比他清楚的多!
他頓了頓,道:“此外,還有證據嗎?”
“剛才說的不算鐵證,真正讓我懷疑的,是他身邊的侍衛驚蟄。”大祭司沉著臉,道:“自打云晚意小產后。”
“常景棣的心腹驚蟄消失了,我打聽了一番,說是出去給常景棣辦事了,可我的人沒打探到任何蹤跡。”
“驚蟄和常景棣二人身形相仿,他跟隨常景棣許久,用人皮面具扮演常景棣,一點也不吃力。”
帝緯想到宴會時,和常景棣的交涉。
常景棣那時候的確避重就輕,只說過幾日王府下帖請他過府,對于他的問題壓根不接招!
或許,大祭司的猜測是真?
大祭司見他神色松動,繼續道:“況且,你上門是客,明面上怎么也得過得去,他卻把你擱在這不聞不問。”
“我更懷疑,那假貨是不知道如何和你相處,想盡辦法拖延時間。”
帝緯理清楚其中關系,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常景棣對外隱瞞,無非是因為他忌憚帝氏的人。”
“所以,我們大可故作不知,逼著假貨為我們辦事?!”
大祭司點了點頭,欣慰道:“我特意前來,就是告訴你這個消息,讓你逼迫那個假貨。”
“我知道了。”帝緯猶豫了一瞬,道:“帝氏秘寶被帝鳶帶出來這么多年,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大祭司,可千萬不能心慈手軟。”
“放心,我比你拎得清。”大祭司說完這些,打算離開。
正走到門口,和匆匆趕來的常景棣碰上了。
“大祭司不是病了?”常景棣上下打量了大祭司一眼,道:“連王君的接風宴都沒去,現在看來,是大好了?”
大祭司停下腳步,和常景棣四目相對的同時,又覺得很奇怪。
這個常景棣,和她上次看到的常景棣一模一樣。
可說話的語氣,嘶,聽上去怎么怪怪的?
大祭司不動聲色,也在打量著常景棣:“王爺關心,我不過是耐不住寒冷,遭了風寒。”
“養了幾日,已經大好,知道帝氏王君前來,所以來見一面。”
“哦?”常景棣挑眉,道:“不留下來聽一聽,王君想和我說什么?”
“你們大男人之間的事情,我不好插手。”大祭司頓了頓,笑道:“幾日沒去看你的王妃了。”
“整好好轉了,我去瞧瞧王妃。”
常景棣并未阻攔,只吩咐谷雨:“帶大祭司前去。”
走了幾步之后,大祭司回頭,又看了常景棣一眼。
他,到底是真是假?!
正廳內,帝緯在和大祭司談話過后,安穩了不少。
看到常景棣進門,他起身打了個招呼:“不請自來,還請鎮北王海涵。”
“王君親臨,本王怠慢。”常景棣不急不緩的進門,掃了一圈,沉著臉問身后的大寒。
“帝氏王君何其尊貴,為何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大寒尚未回話,帝緯已經開口:“不怪他們,是我不喜歡生人,叫他們出去了。”
“哦?”常景棣意味深長,提高語調,笑道:“本王還以為,是大祭司前來,你們說話不便呢。”
帝緯吸了一口氣,坐在常景棣對面,仔細打量著他。
他發現常景棣今日說話,和那晚有所不同。
聲音有細微的差別不說,整個人的語氣也有區別。
更明顯的,是他周身的氣質。
那種與生俱來的尊貴和睥睨,由內而外,連笑的時候,都帶著拒人千里的疏離。
想著大祭司的話,帝緯有些懷疑了。
他收回目光,道:“我和大祭司之間要說的話,都是關于帝氏的,尋常人也的確不好多聽。”
“鎮北王,還記得那晚,我跟你說的話嗎?”
驚蟄早就把那晚的事,細數給常景棣聽了。
包括兩人說話的語氣,還有各自的試探。
常景棣再回應起來,也毫無破綻:“本王當然記得,你說,本王的母妃是被本王故去的父皇害死的。”
“那晚歸來,本王也思索了很多,還是覺得王君這一席話,似有爭議,畢竟……”
常景棣拖長聲音,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本王母妃死的時候,本王年幼,卻也知道帝氏沒有派人來上城。”
“之后的二十年,帝氏更沒過問,想問王君,你又如何說出這番話?”
帝緯早就料到,常景棣并不是好糊弄的人。
他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水,道:“帝妃是帝氏的血脈,她之死,帝氏十分重視,雖沒明著派人來,暗地里也叫人查過。”
“恰好,當年她的心腹莫莎運氣好,保住一命,逃回帝氏,說了前因后果。”
常景棣直勾勾的看向帝緯,冷然一笑:“可,莫莎對本王的說辭,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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