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
清荷仰頭看著在她頭頂集結的天雷。
“來都來了，那就一起渡劫吧。”
她陰森一笑，看向被天劫困住的五人。
徹底成為魔物的她，失去了大部分的人性，她看著呆愣注視自己的莫清鄆。
“爹爹……我還是走上了你最不愿意我走的那條路！可我卻覺得無比的自由……我躲了三百年，藏了三百年，怕了三百年！”
“可當我真正來到這一刻時，我一點都不覺得擔心，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大乘后期的魔物……天上地下，只我一人！”
清荷仰天長嘯。
天雷集結著，孕育了前所未有的一擊。
莫清鄆看見這一幕，心都碎了。
他費盡心機保護了幾百年的女兒，為了一個男人！
為了夜無寒！
墮入魔道！
即將被天雷滅殺！
“夜無寒！”
莫清鄆轉頭看著還在吸收四境靈力的夜無寒，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我當初就不應該去找什么功德無量之人幫荷兒渡劫！我傻啊！我竟然覺得讓你成為她的道侶，是唯一能夠幫她的辦法！”
“我沒有想到，計策易定，人心難測！她或許并不愛你，但在這些時日的相處中，她覺得她愛上了你！”
“為了這所謂的愛情，她一意孤行，竟然走到了這一步！夜無寒，你可有愧！”
正沉浸于吸收靈氣的夜無寒微微睜開眼，嘲諷一笑。
“莫清鄆，你少把這頂帽子扣給我，清荷會變成這樣，你們一點責任都沒有？你想讓我幫她渡劫，一開始就應該大大方方告訴我！”
“大家都活了幾百年，利益交換一下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兒。我幫她渡劫，用自己的無量功德抵抗天雷，你給我修行資源，助我百年飛升，不就成了？”
“你偏偏想著要用道侶的身份將我和清荷綁在一起，你自己覺得這靠譜嗎？”
夜無寒這一刻也不想忍了。
莫清鄆想讓他入局，讓他甘心為清荷擋天雷，為什么一開始不說清楚？
反正他也打算來北境尋找納蘭曉妃，大家一拍即合，達成合作，他把玲瓏塔凈化冤魂所積攢的功德用在清荷身上，不難啊！
反正玲瓏塔每天都在凈化冤魂，功德好攢得很。
要不然，夜無寒也不會成為莫清鄆的首選，年紀輕輕就功德無量。
可莫清鄆偏偏要用道侶的身份綁住夜無寒。
“是你自己棋差一招，走錯了路，別賴我。”
夜無寒閉上眼，繼續吸收著四境靈氣。
他現在也不好受，前所未有的靈氣壓力讓他處于崩潰邊緣，這時候再有人對他出手，他都不一定攔得住。
“好，好得很……一切都是我的錯了。”
莫清鄆感受著天威壓迫。
天道不會放過清荷，可莫清鄆想救她。
她是自己唯一的女兒！
“青龍！開啟護山大陣！”
莫清鄆顧不得去殺夜無寒，轉身開始救人。
“宗主……事到如今，我們還要拼盡全力救她嗎？她殺了朱雀啊……”
青龍站在原地沒動，眼神凄涼地看著天上的清荷。
這時候的清荷，已經不是他認識的清荷仙子了。
當她墮入魔道的瞬間，便注定了她再也無法回到正道。
“你想違背我的命令？”
莫清鄆冷臉問道。
“宗主……清荷必死無疑，天道不會放過她，與其浪費時間幫她，不如結果了夜無寒。”
青龍看向正在吸收靈氣的夜無寒。
莫清鄆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自從四境山河圖被放出來后，靈氣洗刷著夜無寒的身體，莫清鄆本打算暫時不管他，就讓他自己爆體而亡。
可隨著時間漸漸流逝，夜無寒不僅沒死，還吸收了不少靈氣。
他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強。
莫清鄆已經感受到，夜無寒的境界已經達到了合體一層！
就在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夜無寒就在四境山河圖的靈氣沖擊下，境界飛升！
“宗主……夜無寒才是我們要對付的心腹大患，至于清荷，人各有命，還望您不要被俗世情感所困。”
青龍懇求道。
莫清鄆眼波流轉，掌心的尖錐再次出現。
青龍瞳孔一縮，認出了這東西。
“滅心錐……宗主，此物一定能殺了夜無寒！”
滅心錐一旦放出，百發百中！
哪怕夜無寒逃到天涯海角，滅心錐都會追上他，除非……
“我說過，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莫清鄆抬手一揮，滅心錐如同一道閃電般，沖到夜無寒面前。
“神識罩！”
夜無寒瞬間撐開神識罩，抵擋來自滅心錐的攻擊。
為他擋下無數攻擊的神識罩，卻在滅心錐的壓迫下，寸寸破裂。
“怎么會這樣……”
夜無寒大驚，向后退，卻被四境靈氣拽住，無法動彈。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滅心錐越來越近。
“無寒！”
空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只見清荷如同一抹紫云，飄到了他的身邊。
“撲哧。”
滅心錐入體的聲音傳來，清荷輕飄飄的身體落在夜無寒的懷中，他伸手抱住面前為自己擋下滅心錐的女人。
“你……”
夜無寒愣在原地。
他想過千萬種自己對付滅心錐的方法，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清荷用肉體幫他擋下了滅心錐！
“現在……看誰還敢說我不愛你。”
清荷氣若游絲的說道。
她仰頭吐出大口的鮮血，周身的魔氣不斷流失，而正正插在她心口的滅心錐，還在不斷往她的身體里鉆。
夜無寒握住滅心錐的尾部，使勁一拔。
鮮血濺在他的臉上。
夜無寒恍惚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清荷為他甘愿付出生命，只為了證明她愛他？
太傻了……
真的太傻了！
夜無寒抱住清荷，抬手為她注入自己的靈力，想要修復她的傷口。
可清荷卻拉著他的手，搖頭道：“無寒，讓我以道侶的身份，死在你的懷中吧，我這一生……最后所求不是飛升，不是成仙。而是愛你。”
她流下淚。
莫清鄆站在原地，目光呆滯。
“荷兒……”
驀然間，他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
“荷兒！”
他奔向清荷，卻被四境靈氣逼回，無法再靠近。
夜無寒抱著清荷，坐在原地。
莫清鄆立刻收起四境山河圖，踉蹌著跑向清荷，他唯一的女兒啊！
他疼愛了百年，恨不得將自己心肝都割給她的女兒啊！
“荷兒，別怕，爹爹在，爹爹在，爹爹不會讓你死！”
莫清鄆摟住清荷無力的腦袋，不斷讓渡靈氣，想讓她好轉。
可不管他讓渡多少靈氣，清荷都沒有好轉。
心口的傷口不斷流血，清荷的臉色漸漸蒼白。
“怎么會這樣，你為什么要替夜無寒攔下無心錐！你明明認識這東西！你知道它會殺了你！你為什么這么做！”
莫清鄆怒吼著。
他的心在面對清荷將死時，裂成了一塊塊碎片。
他恨不得跟著清荷一起去死！
“爹爹，女兒不孝，臨到最后，居然為了一個男人背棄了所有。”清荷苦笑一聲，說道：“可我不后悔，爹爹。”
莫清鄆流下淚來，他握住清荷的手。
“爹爹，你還記得當時你提出計劃時，我問過什么嗎？我問你，我怕我喜歡上夜無寒，不舍得讓他替我擋天雷。”
“我沒想到，一語成讖啊！”
清荷若是死在這里，自然不需要夜無寒替她擋天雷了。
這一切都會結束。
“爹爹，我最后求你一件事。我死后，你讓夜無寒走吧，說到底，是我們欠他的……”
清荷氣若游絲的說道。
“好，爹爹答應你，爹爹全部答應你！”
莫清鄆急忙說道。
清荷看向愣住的夜無寒，笑道：“無寒，你離開北境后，不要報復玄天宗，好不好？”
“好……”
夜無寒點頭答應她。
他和玄天宗的恩怨，中間隔了清荷一條人命，他已經無法報復了。
“這就是我最后的話了。爹爹，若是我有來生……”
清荷漸漸閉上眼睛。
她要死了……
“不，不！”
莫清鄆撕心裂肺地吼道：“荷兒，別離開我！”
“啪！”
清荷的眼睛還沒閉上，天上居然劈下一道天雷。
夜無寒和莫清鄆圍繞在清荷身邊，下意識地撐開神識罩，阻擋天雷。
天空中的烏云并未散去，哪怕清荷的呼吸越來越微弱。
夜無寒立刻意識到，這一切并未結束！
他一把抓住莫清鄆的衣領，怒吼道：”滾！天雷要下來了！”
屬于清荷的渡劫天雷并未結束。
可若是莫清鄆和夜無寒一起聚在她身邊，天雷的威力將會以幾何倍數增長，哪怕夜無寒本身擁有功德無量護體，也無法同時攔下對付兩位大乘期的天雷！
莫清鄆反應過來，身行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出現在幾十丈外。
夜無寒摟著清荷，仰頭看向天空。
在那密布的烏云中，深紫色的天雷如同游龍，在醞釀著更加強大的威力。
“最后……還是我替你扛天雷啊。”
夜無寒凄涼一笑，不想再計較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這場局中算計太多。
清荷的行為論跡不論心，她是否真的愛夜無寒，誰都不知道。
可她還是為了夜無寒付出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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