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娃娃哼著不成調的歌，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夜無寒身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娃娃背上的花柔悄悄睜開眼睛。
她打量著夜無寒的背影，心中驚詫。
“這人的紙人傀儡術竟然有這般造詣，能夠點紙為兵，讓其擁有神智！能夠和活人交流！他應該是玄天宗內某位長老的關門弟子吧？”
花柔這樣想著，不由地感嘆自己命好。
雖說被傲天宗的人騙了，可當她逃出生天后，居然遇到了玄天宗的好心人！
不僅救了她，還為她療傷！
方才，夜無寒趁著清荷等人都沒注意時，偷偷往花柔的嘴里塞了一顆救命的丹藥。
他隨手給出的丹藥都是極品丹藥。
花柔身上的傷看著嚴重，但并未真正傷及到五臟六腑，還不如夜無寒在禁區內受的傷重！
在極品丹藥的治療下，她的傷勢已然好轉。
“咿呀，她醒了！”
大頭娃娃察覺到花柔轉頭的動作，“咯咯”地笑道。
夜無寒側頭瞥了一眼正在偷偷打量自己的花柔。
“既然醒了，那便說說傲天宗的人是如何將你拐到此處的吧。”
他一開口，清荷的腳步也放慢了，支起耳朵聽著花柔說話。
“我原本在五毒山生活，無憂無慮……”
花柔剛開口，就被夜無寒打斷，“長話短說，說重點。”
花柔噎了一下。
她還以為夜無寒生性溫柔，是個會體貼女子的好郎君呢。
結果卻這般沒耐性。
她剛開口說了兩句話，就被呵斥快些。
“傲天宗弟子用情愛騙我，將我誘下山。”
花柔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在五毒山生活多年，哪里想得到山下的人竟然這般壞心腸，用海誓山盟騙我真心一片！”
清荷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說道：“這伎倆我見得多了，沒想到你們山上的女子如此純真，活了上百年還會被男人的花言巧語騙到。”
“……是我愚蠢。”
花柔哀嘆一聲，自認倒霉。
她這般柔若無骨地靠在大頭娃娃的身上，為自己錯付真心而后悔，讓夜無寒都看不下去了。
男女的真心一樣珍貴，可也要看給了誰。
給了那些不知道珍重，一心想要欺騙他人的人，只能落得一個凄慘的下場。
可若是給了良人，被對方溫柔以待，也是值得。
“傲天宗的人帶你來到瑤天境，只為了讓你幫忙獵殺七彩斑斕蝶嗎？”
夜無寒問道。
如果只是為了一頭妖獸，而如此大費周章，冒著得罪五毒山的風險，那就不太理智了。
七彩斑斕蝶雖是瑤天境內的毒蟲之首，數量只有一個。
可也算不上是頂級珍稀的妖獸。
只要傲天宗的人真想殺了這七彩斑斕蝶，直接集結宗內弟子設陣，照樣能做到獵殺七彩斑斕蝶，何必要專門誘騙五毒宗的弟子出手呢？
“他們不只是為了獵殺七彩斑斕蝶，而是要找到它的毒巢，捕捉幼年七彩斑斕蝶，將其馴化，成為門內弟子的靈寵。”
“他們竟然是這樣打算的……”
清荷說道：“眾所周知，七彩斑斕蝶性烈，若是母蟲戰死，巢中幼蟲為了不被捕捉，定然會自毀生機，想要活捉幼蟲，很難辦到，只有五毒宗的弟子有此手法。”
可五毒宗常年避世不出，也從不參與宗門大比。
傲天宗想要捕捉幼蟲，必然要請求五毒宗幫忙，若是對方不愿意跟隨傲天宗一起進入瑤天境，那就只剩下誘騙這一招了。
可憐的花柔就這樣被帶入了瑤天境。
夜無寒了然地點頭說道：“那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花柔全身似乎是被利器所傷，能撐著一口氣逃進密林，被玄天宗等人遇到，也是她的造化，只是不知道她又是用了什么法子，從傲天宗弟子手中逃脫。
“我是趁著他們獵殺七彩斑斕蝶的時候，找機會逃走的，他們分不出人手抓我，便想直接將我殺死……”
花柔神色黯然地說道。
“壞人！壞人！”
大頭娃娃忽然尖著嗓子喊道。
他黑漆漆的眼眸里流出兩行血淚，嘴巴一張一合，一直喊著壞人。
夜無寒見狀，立刻抬手點在他的眉心處，輸入一股靈力，使其安靜。
清荷見此，詫異道：“怎么了？”
夜無寒搖頭說道：“無妨。”
清荷沒再問，心里卻留下了疑惑。
“他輸入的那股靈力明顯是在讓紙人安靜下來，可紙人是他親手點化的，怎會三言兩語就失控呢？除非……那紙人軀殼里裝著的東西，根本不是尋常的靈力！”
清荷心中發涼。
若是紙人軀殼里裝著的東西，不是夜無寒的靈力，那會是什么呢？
她恍然間想到，這紙人娃娃自從降生出現在他們面前，就格外不像是尋常的紙人，他會說話，會思考，甚至還有自己的見解和喜惡。
這像是沒有神智的紙人娃娃嗎？
“那紙人娃娃……該不會是活的吧！”
清荷忽然打了個冷顫，不敢再看那正背著花柔唱歌的娃娃。
她急走幾步，和青龍并肩而行，低聲說道：“盯著點那紙人！”
“嗯？好。”
青龍側頭看了一眼臉上沒有表情，卻掛著兩行血淚的紙人娃娃，心里忽然也發怵。
他見過師尊施展紙人傀儡法，卻從沒見過如此逼真的紙人娃娃。
就好像正背著花柔的并不是紙人，而是一個擁有自己靈魂的真人！
青龍抿緊雙唇，心中警惕。
而夜無寒并沒有注意到清荷和青龍的情緒變化，他正在皺眉思考，關于七彩斑斕蝶幼蟲之事。
“那幼蟲似乎很厲害，我要不要也想辦法捉一只呢？”
夜無寒也想抓只妖獸的幼蟲培養著，讓其成為自己的靈寵。
他總不能每次無聊了就喚紙人娃娃出來解悶吧？
若是把那幼蟲養大，還能幫自己戰斗呢！
夜無寒側頭看了一眼神色失落的花柔，想道：“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幫我。”
花柔注意到夜無寒的目光，強撐著精神對他凄涼一笑。
“行，就她了。”
夜無寒瞬間做好決定，就讓花柔幫自己！
五毒宗的弟子近在眼前，不好好薅一把羊毛，都對不起他那顆極品丹藥！
幾人心思各異地走在路上，只有紙人娃娃單純地唱著歌。
很快，清荷等人就和玄天宗的弟子會合了。
花柔也被交給其他弟子照顧。
夜無寒和紙人娃娃站在隊伍最外圍，冷眼看著清荷忙前忙后地了解情況，重新分配隊伍成員的任務。
“喂，你真不想跟著她？”
夜無寒低聲問道：“你救了她的命，跟著她生活，待到她境界高深后，便能將你點化，讓你去投胎。”
紙人娃娃搖頭。
“不去不去，我要回玲瓏塔。”
“去唄，你不是喜歡她嗎？覺得她是你的姐姐。”
夜無寒看著紙人娃娃望著花柔的眼睛，勸說道。
“就算是像我姐姐，那也不是真的姐姐咧，我的姐姐已經死啦！和我死在一起。”
紙人娃娃說道：“我是村子里年紀最小，力氣最小的小廢物，只有姐姐愿意陪我玩！可壞人來了，他們殺了全村子的人！姐姐和我死在一起。我要投胎去找姐姐！去遲點就找不到姐姐了！”
他不會笑，只會發出笑聲。
夜無寒沉默了。
鬼修屠殺了紙人娃娃的村落，將其靈魂收進百鬼幡，折磨他們，讓他們成為一等一的冤魂，怨氣極深。
若不是夜無寒將他們的冤魂收進玲瓏塔內，日夜渡化。
恐怕紙人娃娃出來的一瞬間，就會殺意大發！
“行吧，我送你回去。”
夜無寒意念一動，那紙人就軟趴趴地落在地上，體內的冤魂重新回到了玲瓏塔內，等待著投胎。
清荷忙完手頭事后，轉身看見夜無寒孤零零地站在不遠處。
他神色落寞，望著地上被泥水弄臟的紙人軀殼。
“紙人娃娃……”
清荷心中一驚，快步走過去。
“怎么了？”
她問道。
“無事，你忙完了？”
“嗯，我們打算一起幫宗內弟子捕捉妖獸，采摘靈草。”
既然回到了玄天宗的大部隊，清荷自然要擔起責任，幫宗內弟子謀福利，幫助他們掠奪更多的資源。
她的注意力重心自然而然地移到了玄天宗弟子的身上，不會再一心一意關心夜無寒。
“好，那你去吧，我帶著花柔有點事。”
夜無寒說道。
清荷大驚，問道：“你要帶花柔離開？”
“嗯，她能捕捉七彩斑斕蝶的幼蟲，我也想要一只靈寵。”
夜無寒爽朗一笑，全然不見方才的落寞。
“這事兒我得和青龍商量一下，稍等。”
清荷說道。
花柔的生死關系到玄天宗會不會有證據證明，是傲天宗的人搶走了五毒宗弟子，只要她活著，五毒宗就會念著玄天宗的恩情。
可若是她死了……
五毒宗最多感謝玄天宗一句。
將花柔交給夜無寒，不是一件小事，清荷一人做不了主。
或者說……她不想做主。
清荷找到青龍，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幾句，青龍面色為難地看了花柔一眼，似乎拿捏不準到底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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