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間，鬼蓮四處奔波，收下了九十八顆大宗門天之驕子的頭顱，可那唯一一顆要鑲嵌在鬼幡最中心的頭顱。
鬼蓮始終找不到令他滿意的修士。
要么是對方的境界太低，要么就是境界太高。
境界太低的修士哪怕怨氣夠深，將他的頭顱放在鬼幡中心，也會導致整個鬼幡的品階下降。
可要是境界太高，鬼蓮又沒有把握能夠殺了對方。
一來二去，這事兒也被耽擱。
鬼蓮今日見了夜無寒，才知道他一直等待的鬼幡最重要的頭顱，到底長什么樣子！
“你那么俊朗，平日里肯定有不少女修士對你暗送秋波，而你的境界也不低，化神三層，出手闊綽，必然是來自大宗門的弟子，再看你那一身衣著，想來家境也不平凡。如此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若是一朝死在我手里，你必然十分怨恨！”
越是完美的修士，死了之后越是不甘心。
他們怎能容忍自己因為一次的失敗，就失去全部呢？
而鬼蓮恰巧就要他們的不甘心！
他們越是怨恨，魂魄的力量越是強大！
九鬼怨幡的威力也將依托這股怨氣，成為令正道修士聞之色變的法寶！
等到九鬼怨幡煉成的那一日！
就是鬼修下山之時！
鬼蓮看著遠處的鬼氣漩渦動靜小了，立刻起身奔去。
……
夜無寒已經往聚靈大陣內投入了一千顆極品靈石！
靈石所產生的海量靈氣，瘋狂消耗著鬼樹的鬼氣，而鬼樹的樹枝已經越來越慢。
夜無寒沒有大意，依舊將靈氣不要錢似的往鬼樹身上打。
兩股氣息相撞之時，不斷發生小范圍的爆炸，樹枝的補充速度已經跟不上靈氣涌出來的速度。
“再過一炷香的時間，這鬼樹就沒有鬼氣能補充了！”
夜無寒打得就是持久戰！
既然用火燒，用生死道砍它，都無法制服這鬼樹，那就用無數的靈氣沖擊它！
饒是鬼樹本事再大，積攢的鬼氣再多，也禁不起夜無寒的瘋狂打法。
或者說，鬼樹根本沒遇到過像夜無寒這般，單純用靈氣取勝的修士！
鬼氣與靈氣同是天地間的氣息，它們各有各自存在的意義。
當它們未相遇時，兩者平安無事。
但若是相遇！
那必然要分出一個勝負！
要么是靈氣數量足夠多，壓倒了鬼氣，要么就是鬼氣足夠多，讓靈氣失去生存空間。
這二者從來沒有和平共處的時候！
哪怕這兩者不得不共處的時候，中間也必然有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
從來不會融合！
夜無寒吸收靈氣沒有上限，但鬼樹卻不能無休止的吸收鬼氣。
修士的識海有大小，鬼樹容納鬼氣也有上限。
夜無寒的識海之大，一眼望不到邊，一眼看不到底，哪怕再來一千顆極品靈石，夜無寒也能照收不誤，但鬼樹卻不能將這座森林里的鬼氣全部吸光。
不說它是否能做到這一點，只說森林里其他的強者鬼物能不能同意！
鬼蓮待在暗處，看著夜無寒依舊精神頭十足地用靈氣沖擊鬼樹。
“……這人到底是什么來路！他那大陣都運轉了快一個時辰！怎么還能用極快的速度吸收靈氣？修士吸收靈氣時又不是個管道，從這頭進從那頭出，中間也要經過識海和四肢百骸啊！他的經脈居然能禁受得住這么多靈氣的沖刷？”
鬼蓮不由地開始懷疑，若是讓夜無寒出來了，他是否能有把握一定殺死對方！
畢竟照目前這形式來看，夜無寒根本還沒到上限！
“要不然……”
鬼蓮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即將支撐不住的紅蓮大陣。
大陣早已經到達了極限，若是再放任夜無寒釋放靈氣，大陣遲早會爆炸！
鬼蓮動了撤回大陣的打算。
若是撤了大陣，夜無寒的靈氣失去壓制，必然會對鬼樹造成更大的打擊，而夜無寒出來的速度也會加快。
這讓鬼蓮不一定來得及布置陣法，困住夜無寒。
但要是不收回紅蓮大陣，等大陣吸收靈氣的范圍到達極限時，鬼蓮就會受到反噬！
“算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受傷！哪怕等會兒要面對一個不受壓制的修士！”
鬼蓮心一橫，直接將紅蓮大陣撤銷。
積攢在大陣之中的靈氣因為沒有到達極限，當大陣消失的一瞬間，靈氣四散，在空中綻開一朵朵白色的蓮花。
夜無寒仰頭看了一眼，而后空出一只手朝上一抓。
那些無主的靈氣頓時朝夜無寒涌去。
鬼蓮看到這一幕后，心跳都快停了。
“他這是……他居然還有余力吸收大陣釋放出的靈氣！這人到底是何來路！難不成……他是夜無寒？”
鬼蓮忽然想起前陣子聽說過的傳聞。
說是修士之中出現了一位千百年都沒出現過的悟道者！
那人悟了生死道，成為南境眾所周知的天才！
鬼蓮當時聽說這消息時，頗為不屑一顧。
不過是悟道了而已，能有多厲害？
鬼蓮并未見識過悟道者的強大之處，只以為那人即便掌握了生死道，也不過是個比其他修士多了點保命手段罷了。
畢竟鬼蓮殺了那么多宗門公認的天才，從沒在那群人身上看到“驚才絕艷”這四個字。
他自然沒把那悟道者放在眼里，心里還想著若是哪次有機會，定然要會一會這悟道者！
可當鬼蓮真正見識到夜無寒的手段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悟道者和其他修士最為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實力根本不能輕易定義！
修士吸收靈氣有上限？
悟道者沒有。
修士在紅蓮大陣的鎮壓下，會被吸干所有的靈氣？
悟道者不會。
修士在鬼氣森森的九星鬼崖深山之中，會被千年鬼樹吸收，化為一灘膿水？
悟道者不會！
鬼蓮后退一步，他看著夜無寒在靈氣的映照下，格外醒目的背影。
一瞬間，他以為看到了當年年紀尚輕，但已經展露霸氣的鬼皇！
“我居然想著自己能殺死他！”
鬼蓮當年被鬼皇強壓一頭，不論怎么努力都夠不上鬼皇一星半點的實力。
他深知像鬼皇這般的天地強者，根本不能用常理進行推斷！
那些曾經妄想挑戰鬼皇的前輩，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手里握著無數冤魂的鬼修強者？
可他們哪個贏了？
鬼皇雖年紀輕輕，卻已是能夠將鬼氣用的出神入化的人物！
而在今日的南境修士之中，出了一個和當年的鬼皇一模一樣的夜無寒！
鬼蓮想逃了！
他想要煉成九鬼怨幡，但更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識時務者為俊杰，我難道還沒看夠當年死在鬼皇手下的不自量力者的慘狀嗎？”
鬼蓮不想讓自己成為夜無寒的功績之一！
……
夜無寒看著已經到達極限的鬼樹。
只需要再過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就能出去了！
“咦？他怎么走了？大陣也被撤了？”
夜無寒察覺到，一直在頭頂吸收靈氣的紅蓮大陣，在一瞬間消失無蹤，而在暗處盯著自己的鬼蓮，也和大陣一起消失。
他本來還打算從鬼樹中出去之后，就將鬼蓮身上的冤魂全收進玲瓏塔呢！
結果對方跑得比兔子還快，一眨眼之間，氣息就從密林中消失。
對付鬼修比對付鬼樹簡單多了。
只要夜無寒甩出七彩玲瓏塔，無上的金光就會讓這群鬼修痛不欲生。
但鬼樹可不同，光是它不生不死這一點，就足夠讓夜無寒頭疼了。
若不是鬼樹需要鬼氣，夜無寒今天還真拿它沒辦法了。
“啪。”
鬼樹的樹干發出一陣輕響，一道又深又長的裂縫從它的根部出現，一直蔓延到了樹頂。
夜無寒面前的洞口終于顯現出了完整的模樣。
他信步走出樹洞，聚靈大陣化作一陣流光消失。
“終于出來了……”
夜無寒輕嘆一聲，而后雙腳踏在地面上，看著那道參天大樹徹底從中間裂成兩半。
在那裂開的缺口中，一道道黑色的影子鉆了出來。
夜無寒定睛一看。
“是那些被鬼樹吸食了血肉的冤魂！”
那些誤闖入鬼樹中的修士和蛇蟲走獸，死在樹洞中后，靈魂也被鬼樹所禁錮，一直得不到解脫。
如今鬼樹消散，他們自然也得到了自由。
夜無寒抬手放出玲瓏塔，在道道金光之中，冤魂被收進其中，虛木不由地發出一聲怒吼，控訴夜無寒！
“勞煩你幫我積攢功德了。”
夜無寒笑著說道。
虛木罵了一陣子后，只能老實干活。
他如今被夜無寒禁錮在玲瓏塔中，想要不受折磨的話，只能凈化塔中的冤魂，當好玲瓏塔的器靈！
吸走鬼樹的冤魂后，夜無寒繼續在林中尋找合適的落腳處。
他方才耗費了許多心神，此時也感到有些困乏了。
但這次他長了心眼，沒找樹洞，而是尋找山崖上合適的山洞落腳。
就在他忙著尋找山洞時。
森林深處的沼澤中，一道黑影從其中鉆出來，在地上雙手雙腳爬行。
他“嘿嘿”笑了幾聲。
“那鬼樹終于死了！老東西！你壓了我這么多年！我終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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