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敗了，百歲高齡，混身經脈盡斷，肯定是活不了的。
現在的他之所以沒死，完全是憑著胸口的一口佛性。
而此地時他臉上沒有半點悲傷，反而有種解脫的輕松。
因為沒人知道，壓在他身上的這份承諾到底有多重。
呵呵，他何嘗不知道前朝氣數已盡？
他又何嘗不知道，朝代的更迭是不可忤逆的天道，再強盛的帝國，最終也會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復國？修復龍脈？都是扯淡。
但那又能怎么樣？空如待他恩重如山，空如承載著的這份沉重的責任，最終必須由他傳承下去。
他養鬼，以鮮血飼之。
二十年前為了發掘戰犯之魂，甚至不惜殺了如心全村。
這是他想做的嗎？并不是，他是信佛的啊，不貪戀，不殺生。
如今這一切，終于到頭了，他也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我自己悟出來的，暫時沒有名字，如果你非要問，那我就為他取個名字吧？”葉星辰抬眼道：“此為，屠佛雷音。”
“屠佛雷音……好，好。”如塵淡然一笑：“謝謝你了，我如今終于可以解脫了。”
“其實你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可逆的，對嗎？”葉星辰問。
“對，這一切不可逆，但大無相寺前身為護國寺，國亡了，復國的責任大無相寺自然要承擔起來。”如塵點點頭：“而且還有諸多皇族后裔散落在世界各地，他們都在暗中伺機，恢復祖制。”
“他們其實也知道，恢復不了的。”葉星辰說。
“呵呵，那又如何？恢復不了，跟不去做是兩回事。”如塵嘆了一口氣：“對于他們來說，這就是一份念想啊，也是精神的寄托。”
“狗屁的寄托。”葉星辰冷笑一聲：“無非就是想恢復他們昔日的特權罷了，可惜，時代在進步，歷史的車輪也不會停下來。”
“他們也好，曾經輝煌的皇族也好，最終都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甚至連一顆沙子都不如。”
“是啊，這道理大家都懂，但真正地遵循這個道理的人又有多少呢？”如塵笑了笑：“葉星辰，你贏了。”
“所以你有什么要告訴我的嗎？”葉星辰問。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所以我和大無相寺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全盤告訴你。”如塵緩緩地說。
“多謝，在下洗耳恭聽。”葉星辰輕輕的點點頭。
如塵還算是比較體面的人，不是那種輸不起的存在。
而且這些年他肩負那些本來不該存在于世上的責任，早已經累了，乏了。
而且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去做，而是身不由己。
如塵盤膝坐在地上，他喃喃地說：“一百一十余年前，前朝皇族覆滅，皇族后裔逃出皇宮，分散于各地。”
“雖然時局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隨著各方戰爭四起，前朝皇族似乎就此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不再出現。”
“然而一部分皇族后裔以及所謂的忠臣良將，護著前朝后裔流亡于海內外各地，尋找時機復國。”
“其中以納蘭氏后人響聲最強，前朝后族分散世界各地，改姓為金，金洛城只是其中一支。”
“這些我都知道。”葉星辰點頭：“你就說說護國寺的情況吧。”
“大無相寺，前身為皇族的護國寺。”如塵頓了頓說：“主管皇族氣運，護龍脈，守皇陵。”
“前朝覆滅之時，前朝的國運也隨之破滅，龍脈之地成了一處絕地，可以說前朝的國運，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所以國師呂清塵，便命我師父空如大師回到護國寺，想辦法修復破敗不堪的國運。”
“皇陵之外，氣數皆盡，此時需找一個胸懷浩然命格之人，鎖于皇陵腹地，借助八龍大陣汲取其身上浩然之氣，滋養早已經破敗不堪的國運龍脈。”
“所以，你們找到了我父親，我父親現在就被鎖在你們狗屁的皇陵之中，借助八龍大陣汲取身上的浩然之氣？”葉星辰咬牙切齒地問道。
“普天之下，擁有浩然命格的人可不多，時逢你父親與葉家鬧翻，出征金洛城，這才給了我們機會。”
“然后他就被抓住，送到了大無相寺，之后由我和兩位師弟出山，在皇陵外布下了八龍陣，算起來，已經有二十幾年了。”
“而我們這邊，這些年一直在養鬼。”如塵道：“侵華時的戰犯，大奸大惡的匪徒，殺人無數的劊子手。”
“生前壞事做絕的人，死后也變得異常的兇戾，我們將其抓住，供養在寺后的舍利塔中，然后每年以鮮血飼之，會讓他們變得更加強大。”
“時機一到，他們就會成長，然后相互吞噬，最終只有一個能活下來，這時候我們就會將其送到皇陵之中，經這二十幾年浩然之氣的滋養，皇陵之中龍氣初成。”
“到時候這只活到最后的鬼就會變成邪神，屆時，這只邪神滋養在皇陵之中慢慢強大，等到他成長到一定的程度時，這天下的龍脈，就會發生改變。”
“到時候就算是不能復國，我們也會有一片土地，慢慢成長。”
“好計劃啊。”葉星辰緩緩的點點頭，他嘆了一口氣道：“但是你也清楚，前朝已經亡了，你們的計劃確實是好的，但卻不切實際，因為你們根本實現不了。”
“呵呵，我知道實現不了，但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如塵笑了，他笑得有些悲哀。
“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件注定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但我卻要繼續下去。”
“因為我是護國寺的住持，我的命運一開始就是注定的了，我們永遠都逃不出命運的詛咒。”
“這些年，我殺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忤逆天道的事情。”如塵仰起頭，他喃喃地說：“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在想，我所修的禪道，是不是真的還有意義？”
“所幸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了，我覺得我也能解脫了，葉星辰，謝謝你了。”
“行，我為你解脫。”葉星辰緩緩的點點頭說：“但是你還沒有給我想要的東西，皇陵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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