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陳浩跌跌撞撞地爬到遺像前，發出一陣嚎叫，他撲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爺爺，我把堂哥給找回來了。”陳良淡淡地說。
“是不是如果你大伯不死，我收到的只能是陳浩的尸體？”陳萬寧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
陳良不承認，但也不否認，他走上前，往火中丟了幾張紙錢。
人語氣依舊平淡：“殺人償命，我爸過世了，他們父子總要有一個人去死。”陳良冷冷地說。
“好，好，你這是承認了，陳浩是被你帶走關起來了？”陳萬寧怒極而笑：“好啊，我真是養了一群好子孫啊。”
“憑什么？”陳良猛地抬起頭。
“什么？”陳萬寧喝道。
“憑什么，陳正誼可以殺了我父親，而我不能對他兒子下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陳良兩眼赤紅：“在你眼里，始終是寵著你大兒子一家對吧？”
“他是你大伯，是你大伯……”陳萬寧的咆哮聲有些無力。
“所以他要殺我們一家，我們只能洗干凈脖子等著他來殺，對嗎？”陳良笑了。
陳萬寧被這句話給堵得啞口無言。
“一直以來，你看不上我們父子，因為你尚武。”陳良繼續說：“陳正誼縱橫四境，深得你心，你為自己有這么一個兒子而感覺到驕傲，感覺到滿足，對嗎？”
陳良突然站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咆哮：“他死了，設靈堂，陳氏旁系嫡系前來祭拜，可是我爸呢？直到現在，他還躺在冰冷的停尸間。”
“我是第一次才知道，原來寵一個人可以寵到這種地步，他不是你兒子嗎？難道在你另外一個兒子殺他的時候，他只能等著被殺？他活該嗎？”
陳萬寧沉默了，他不否認，他是疼陳正誼的。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常說，自己的兒子不能懦弱，家主之位，誰爭到就是誰的，但是當這些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他才知道有多痛。
“我說過，我會補償你。”陳萬寧開口：“你太爺爺也指定你為陳家的繼任人，你現在可滿意了？”
“我寧愿不要這個繼任人。”陳良像是瘋了一樣的咆哮：“我爸用命為我博得的前程，很值得驕傲，很值得炫耀嗎？”
陳萬寧再次沉默了，是啊，這樣的結果，難道就是陳良想要的嗎？
豪門世家之中，本身就沒有什么親情，每一個上位者，都是踩著別人的尸體上來的。
他是如此，陳良，亦是如此。
“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陳萬寧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你都是陳家未來的家主，我老了，處理家族中的事務，是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你爸和你大伯都已經不在了，現在你堂叔堂伯，還有他們的幾個兒子等一眾旁系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既然你是接任陳家未來的人，那這些事情，你就看著辦吧？”
“為什么一定要有旁系的存在？”陳良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殘忍。
“你想干什么？”陳正誼的心里咯噔一下。
“陳家權力更迭，正是處于風雨飄搖的時候。越是這個時候決策越是要審慎對待。”陳良又丟下了幾張紙錢：“讓出一部分利益，讓高層安心。”
“不可能，陳家所有的利益都是共有的，你讓出了一部分利益，所有人手中的利益都會被均攤，他們不會同意的。”陳萬寧吃了一驚。
“不同意，殺了就是。”陳良冷冷地說：“陳家的權利太過于分散，一個決策需要幾十張嘴來定調，不管你有什么決策，總會有人跟你唱反調。”
“趁著這個機會，權力集中。而且讓出一部分利益，讓上面的人安心，陳家才能走得更遠，否則，你真的以為上面的人會放任陳家在燕京一家獨大？”
陳萬寧不說話了，他凝視著自己的這個孫子，目光漸漸的變得深邃了起來。
果然是個狼崽子啊，這才剛一接手陳家，馬上就要大刀闊斧地改革了。
不過他說得沒錯，陳家雖然表面看起來與世無爭，行事低調，但事實上影響著太多人的利益。
一家獨大，確實不是一件好事，你的力量越大，上面的人就越是寢食難安。
而且參與決策的人太多了，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唱反調，這確實不是什么好事。
想要陳家走得更長遠一點，那只有讓出一部分利益，而且，殺掉一批不聽話的人，更適用于權力集中。
“好，好……”陳萬寧的雙眼中又燃起一絲光華來：“有膽識，有魄力。”
“陳家交給你，我放心，放手去做吧。別給你爸丟臉，讓他九泉之下，得以安心。”
“我會讓他安心的。”陳良點點頭，他又丟了幾張紙，然后就要離開。
這時候，陰風一閃，陳柔瑾走了進來。
現在的陳柔瑾，一身黑裙，目光之處幽黑深邃，給人一種一眼看不到邊際的感覺。
眼前就是自己父親的靈堂，而她臉上沒有半分悲傷。
看到了這個女人，陳良下意識地退了幾步，盡量地和她拉開了距離。
他警惕地看著陳柔瑾，一臉戒備的神色，因為他聽說了些風聲，陳柔瑾似乎是拜了一個十分厲害的師父，而且在修行什么厲害的邪術。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是看到她現在的這副樣子，陳良覺得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
“你很怕我嗎？”陳柔瑾瞥了陳良一眼。
“倒不是怕你。”陳良搖搖頭：“我們現在算得上是仇人。”
“呵呵，一家人，什么仇不仇的？”陳柔瑾嫣然一笑，目光之中卻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狠厲：“殺人償命，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
“況且陳正誼，哦，我爸，也不是死在你手里的。”
陳良點點頭，他警惕地看著陳柔瑾，然后離開了這里。
陳柔瑾走到了靈堂之中，恭恭敬敬的上了柱香，然后跪在靈前認真地磕了幾個響頭，她看著遺像中的父親，沒有任何悲傷。
“爸，我來看看你，送你最后一程。”陳柔瑾難得地叫了一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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