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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7章 半醉半醒,浮生半夢

    夜青天、秦魁二人不約而同將靈氣收住,回頭朝黑瞳白發的少女望去。

    少女眸光凜冽,背部宛若刀劍般挺直,紅唇微顫,聲音說出口的剎那,似有冷風而過。

    夜無痕滿臉的血,眉頭緊蹙,墨邪驀地轉頭,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憂慮和不解。

    是的,沒有人能理解她。

    “夜輕歌,你可是認真的?”

    就連北月皇,都怔愣了好一會兒,他以為今日會拼個你死我活血流成河,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夜輕歌會認罪!

    “我會拿身家性命開玩笑嗎?”輕歌冷笑。

    她抬起腳步,往前走去,身姿輕盈血戰蓮花于無數死士之間走過,擋著她前進之路的死士們,望著迎面走來的少女,肝膽俱寒,心中衍生出幾分驚惶,竟是不由自主的為其讓路。

    夜傾城站在人群中央,月牙色的長衣垂在血泊上,她眸光冷凝,一身肅然殺氣。

    她恨不得就這樣沖過去殺盡一切負她之人,可她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她一直都想要保護的少女逐步走進死亡之門。

    輕歌朝北月皇走去之前,握住了夜傾城的手,緊攥著,用了很大的力道。

    無聲勝有聲。

    夜傾城懂,輕歌讓她不要輕舉妄動,可要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

    她情愿自己萬箭穿心,下婆娑地獄,也不想看到心心念念的她,在腥風血雨里匍匐往前行。

    “爺爺,等我。”

    與夜青天擦肩而過的須臾,輕歌的聲音湮沒在濃郁的夜色之中。

    夜青天站在一地斷駭之中,看著輕歌朝北月皇走去。

    夜無痕伸出手,攔住輕歌,“為什么?”

    輕歌止住腳步,心疼的看著夜無痕。

    她緊抿著唇,許久,抬起手,拈著衣袖將夜無痕臉上的鮮血擦去。

    “如若我想活,就算是北月皇他老子來,我也能活下去。”輕歌踮起腳,湊在夜無痕的耳邊,聲音輕柔,若蚊蠅。

    夜無痕眸光復雜的看著那一刻神采飛揚的少女,仿若有曼沙珠華在其眸中妖冶而綻,他看著她淺淺一笑,不卑不亢,寵辱不驚,蘊著一身荒蕪之氣,走至北月皇跟前,下頜微微低著,“殺北月冥、辛婉君的這個罪名,我認了。”

    北月皇眸光猙獰的看著輕歌,許久,大笑,道:“好,來人,給朕將罪女夜輕歌,押進刑法庫大牢。”

    死士們蜂擁過來,其中兩名分別站在輕歌兩側,禁錮住輕歌的雙手,動作粗魯異常。

    ——

    墨邪站在夜傾城身旁,詭譎桀驁的暗黑眼瞳之中倒映出少女長衣如風,暗潮瘋狂涌動,他終于忍不住想要沖過去阻止她,想執她手,帶她走。

    離開這是非之地,去那無爭之世。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墨邪轉頭,雙眼里的殺意在波瀾不驚下蔓延,“蕭如風,你這是什么意思?”

    蕭如風微愣,墨邪從未對他這般兇過,至少,與他一起走過十幾個年頭的墨邪,看似流里流氣,實則沒有什么事能攪亂他的情緒,即便是蕭如風做了再天理難容的事情,墨 情,墨邪也只是會放肆的笑罷了。

    “別去。”

    蕭如風目光直直的看著墨邪,“我們這么護著她,她不會把自己的命當做兒戲,她這么做,有她這么做的道理。”

    他知道輕歌的所思所想,他能做的,就是在塵埃落定之前,讓傷害少一些。

    “你是讓我就這樣看著她鈴鐺入獄,就這樣看著?”墨邪低吼著,宛如蟄伏的豹子,銜尸的禿鷲。

    “你只能看著。”

    蕭如風道:“這是她的戰斗。”

    墨邪怒視蕭如風,蕭如風目光溫和,平靜的與之對視。

    許久,墨邪像是泄了氣,繳械投降,他低下頭,無奈的道:“我只是想保護她而已。”

    蕭如風看著這般蔫了的墨邪,心里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鮮紅衣袍自半空搖擺而過,劃出的弧度驚艷瀲滟,身著紅袍的男子轉身離開,他吊兒郎當的走著,半醉半醒,浮生半夢,骨骼分明修長如玉的手將掛在腰間的葫蘆取了下來,仰頭喝了幾口,酒香味在只有鮮血彌漫的廝殺戰場上四溢,眾人的視線皆是落在紅衣如火的男子身上。

    他搖晃而過,桀驁如斯,如畫般的眉眼狂放不羈,他一面走,一面喝著新釀的酒,千軍萬馬之中,他似不得而回的野鬼,只剩下灑脫和一腔熱血。

    與此同時,輕歌被兩名死士帶往刑法庫地牢,與墨邪背道而馳,殺伐之中,兩人朝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個恣意狂放有酒相伴,一個淪為階下囚,了無希望。

    “你到底想做什么?”

    臨走之前,走近東陵鱈的時候,東陵鱈眉頭緊蹙,道。

    “我想活下去。”

    音落,身著墨衣長衫的少女便被死士無情帶走,東陵鱈目光復雜的看著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日香和虎子憤怒不已,屠烈云深呼吸一口,沉聲道:“走吧,回去。”

    “老大!”

    虎子不甘心,將手中的流光槍甩出,青色的電光氤氳槍尖,破風陣陣,好似隨時都會破空而出,給人致命一擊。

    明日香站在虎子身旁,皺著眉頭,扛在肩上的狼牙刀泛著寒光。

    屠烈云坐在火烈馬之上,俯瞰著虎子二人,道:“若她想要廝殺,只要她一句話,我,還有你們,誰也不會退縮,不論前路生死,都會陪她一戰,可既然連她都選擇了這條路,我們還能干嘛?”

    他不相信,那樣剛烈性情的少女,會就這樣輕易認罪。

    可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拉著韁繩的手加深了許多力道,屠烈云眼眸垂下,目光深邃。

    “回去吧,無名她想保全兄弟們。”明日香翻身上馬。

    “可我不想她死。”虎子眼里,閃過一絲傷痛之色。

    輕歌年紀雖與他相仿,可他卻是真真切切把輕歌當做師傅的。

    他始終記得少女戴著漆黑如墨的鬼紋面具,在西海域歷練的風采,在鳳凰山上的嗜血,那樣的綽約風姿無雙絕色,那樣的重情重義。

    危難之際,她能挺身而出,可如今她困于險境,他不想就這樣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