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羲和放下劇本，一臉姨母笑，這看的高鎏一愣，怎么阮總露出這么個表情來。
他最近太忙了，并沒有仔細翻閱過江雅醇這個劇的劇本。
“高鎏，這個本子你看過沒有？”她問道。
“還沒有。”
“我記得這個劇本應該是男女吧。”她記得之前林夕蒔說過這個劇有女主，想起當時她意味深長的笑聲，阮羲和忽然就get到對方的點了。
那個小妮磕的cp絕對不是花虞和約素，八成她磕的是花虞和陳曙。
嘖。
才剛開始就這么刺激，她開始期待后面的內容了，讓高鎏出去給自己泡杯咖啡，自己則繼續往下看，希望皇帝戲份多一點，不然給編劇寄刀片。
她翻開下一頁。
陳曙轉過身一腳將那個混子踹飛。
花虞連忙扶住他：“你沒事么？”
“嗯，沒事。”
皇帝帶回來一個少年，還點了他隨侍身邊。
花船內如今只他二人。
他在仔細地替陳曙上藥。
“您為什么要帶我回來？”兩人離得近，陳曙隱隱能聞到少年身上好聞的氣味。
像是不知名的花香。
“不知道啊，那你為什么要跟我走？”
“我想當官。”花虞直接把野心寫在臉上，他在陳曙面前似乎格外的直率，只因他察覺到陳曙從初見起就對自己的那三兩分特殊。
“好。”
陳曙常年練武，身上的線條確實漂亮，比起花虞帶著少年感的羸弱，他強壯太多，甚至如今光著膀子的樣子一抬頭就是無盡的侵略感。
他扭過身，半斂著眸子看眼前這個精致到過份的少年，眼睛里的情緒略顯復雜。
“陛下，我。”要幫你包扎么。這話噎死在喉嚨里，因為陳曙忽然坐直了身體，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
他的鼻尖似乎碰到了自己的鼻尖。
“阮總您的咖啡。”高鎏將一杯咖啡放在了阮羲和的面前。
她努力把笑給憋回去，這個本子有毒，這稍微是有點上頭，上一次有點想磕還是《云云云海深處》季蕪和裘伽洛演的那個。
“好，你放著吧。”
陳曙一開始確實因為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幾分惻隱才把花虞一直帶在身邊，但是很快他發現自己真是小看了他。
少年確實有真才實學，朝堂之上他鋒利的像一把寶劍，懟的那些保守派一個個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外敵來襲他主動請纓上戰場，一度殺的外敵瑟瑟發抖聞風喪膽。
當然約素在其中幫了他很多。
那日陳曙去花府找他。
卻見花虞正陪一貌美女子下棋。
他當下就有些維持不住自己的笑容。
“她是誰？”
花虞遇見陳曙那年才17歲，如今已經21，稚氣幾乎看不見了，青年的雅致與鋒芒并存，身量也不似從前羸弱。
“我的未婚妻。”
陳曙臉色一白，沒說什么，只是安靜地離開了。
那之后雙方之間依舊論邊防論實事，他依舊是陳曙手里最最鋒利的一把寶劍，但是無形之中兩人之間似乎有了些隔閡。
陳曙重用他，朝中大臣如何都會給花虞幾分薄面，但是花虞的清正廉潔秉公執法弄死了太多的貪官污吏，牽扯龐大，看他不順眼的也大有人在。
好在陳曙為他擋下了所有彈劾的奏章。
花虞一步一步走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而老丞相卻因當年徇私舞弊調換考生試紙一事被判斬立決。
入冬，宮里下了雪。
臘梅上都是白皚皚的一片。
這是他入朝為官的第十年。
“生辰快樂。”
“謝陛下。”
“當真要離開？”他側頭看向花虞。
他和當年胡同口驚鴻一瞥的少年像又不像，雖說每個人都會成長，但是當你一直看著成長的那人已經足夠優秀，可以脫離你的庇護遠走高飛時，你又會升起諸多難受的情緒來。
“是啊，我就是想為父母鄉親報個仇，如今塵埃落定，我想回去看看。”
“你和她會成婚么？”
“會。”花虞說到約素時，表情很溫柔。
陳曙深呼吸一口，往天上看了一眼，壓下眼里的酸意。
“好，恭喜。”他落落大方地對花虞說了這話。
“謝陛下成全。”
最后一個鏡頭是陳曙看著花虞離開的背影，在雪地里站了許久。
阮羲和輕輕敲了敲劇本，到這里為止她都覺得可以單獨拍一部劇了，也不知道編劇是不是因為怕不過審才強行加的女主。
不過劇本中花虞是從始至終都對皇帝沒有其他意思的。
至于皇帝。
他好像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喜歡，沒有道過一個愛字，但是卻真真實實地護了花虞十年。
阮羲和皺著眉盯著陳曙這個角色，這個角色雖然只占篇幅的百分之十，但是妥妥的人設牛批，再加上和主角之間那點若有似無的感情線。
必炸。
之后觀眾緣應該不錯的。
“高鎏，你現在去問問陳曙這個角色有沒有定角了？”
“好的，阮總。”
這樣子一部劇不可能只火一個人，如果可以的話，陳曙這個角色可以給方意落爭取一下。
他目前處境尷尬，雖然人氣很高，但是卻只有一部代表作品，這樣長久下去并不合適，畢竟你總不能一口老飯吃一輩子吧。
江雅醇目前形勢不錯，兩個流量放到一塊這部戲質量又在線，只要拍攝期間不出什么幺蛾子，后期過審快一點，說不定真的能成就一部現象級的片子。
從簽下方意落開始，她就仔細規劃過方意落的職業路線，得出的結論是，還是得從演戲這方面入手，后期可以適當地去參加綜藝節目，但是絕對不能多上，否則被貼上綜藝咖的標簽，那可是很難洗的。
現在正好，這個本子很OK，一次性至少倆能火。
“阮總我問過了，有候選人，但是目前還沒有敲定用誰。”
高鎏得了回復之后立刻來告訴阮羲和。
“你跟那邊爭取一下，陳曙這個角色一定要給方意落拿下來。”
“好。”高鎏相信老板的眼光，立刻打電話去和那邊溝通。
她一目十行地瀏覽接下來的劇情。
約素陪這個凡人在人間蹉跎了十年，看著他一點點封侯拜相，看著他一點點成長成殺伐果斷的權臣，看著他一點點除了朝中的不良風氣，看著他親自監斬仇人。
最后成為受百姓愛戴的第一丞相。
在權利巔峰時告老還鄉。
離開朝堂后兩人就開始四處游歷。
大漠的黃沙孤煙，塞北的無甸草原，江南的煙花三月，一處處，一點點，都有他們游歷過的痕跡。
行走江湖時伸張正義，積善行德。
穿梭市井時，扮做小夫妻，恩愛如常，就做些小本生意養家糊口。
感受人間百態。
以此來鍛煉心智。
竹林木屋
兩人坐在竹臺上釣魚。
“師傅，你為什么當神仙？”花虞以前以為神仙都是天生的，后來才知道，原來只有遠古神才是天生的神明，其他的都是自己一點一點修煉出來的。
“我出生時國破了，我母親將我放在竹筏里順著河流飄走，然后我就遇到了我的師傅，她教習我仙法，傳我道業，可惜我師傅五千年前大限已至，仙逝了。”
“神仙也會死么？”
“當然會啊，連遠古神明都會死，何況是我們。”
“什么樣的情況會死？”
“壽元將至卻沒有突破的，生孩子耗盡仙元的，或者被其他仙家殺害。”
“遠古神明也會這樣死去么？”
“遠古神明大多都是戰死的，不過我也不太清楚，如今也就一位遠古神明尚存在世。”
“這樣啊。”
“對啊，花虞你要好好修煉，以你的天賦，日后定是有大造化的。”
“好。”
約素一點點教他仙法為他打通筋骨，尋各種靈丹妙藥為他增長修為，人間百載一晃而過，他終于可勉強被稱作仙人。
花虞一直覺得自己修煉太慢了，但是約素卻時常感慨他天賦恐怖。
夠得著仙的門檻后，約素才帶他回去。
美人師傅是掌管星宿的仙子，更有六界第一美人之稱，喜歡她的人不計其數，連天界太子殿下都癡慕于她。
花虞來天界的第一天，便被幾個上神圍堵了。
“你便是約素的小徒弟？”
“除了這皮相好看，似乎也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就是，約素仙子竟為了他去向天帝陛下請封。”
......
花虞低著頭，不還嘴，任由他們數落，他無所謂這些話的，左右不過是讓他們過過嘴癮，只是沒想到這神仙嘴也能這么碎。
還以為他們一個個冷若冰霜啥七情六欲也沒有，原來就厲害一張嘴喊喊口號。
花虞的態度惹怒了他們，火神是最先出手的，以花虞的修為在他手里過不了半招，一個勉強成仙，另一個卻已有神格，如何能一樣呢？
若非約素回來的及時，他的靈魂都快要被火神灼傷了。
“夠了！你們都給我滾！”約素平日里溫柔，但是他們這樣傷自己的小徒弟，那泥人也有火氣的，如何會同他們客氣。
天上一日，人間一載。
修真無歲月。
他每日除了修煉，便是陪約素值班，排布星宿。
天帝的封旨并沒有下來，花虞一直沒名沒分的在天界待著。
太子殿下不喜有人靠近約素，偏她又對這個小徒弟護的緊，厭惡感便一天比一天明顯。
這群神仙都是人精，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歡花虞，為了討好太子，多的是人在約素不在時欺負他。
花虞從不還手，他不想給約素惹麻煩，每天都安安靜靜修煉。
在人間靈氣如此匱乏之地，他都能在百年間成仙，更別說這天界鐘靈毓秀，花虞的修為真是一日千里。
太子已到適婚的年齡，天帝陛下一道旨意，將約素仙子許給太子作太子妃。
天命難違，約素只能出嫁。
婚配前一日，花虞去了約素院前敲門。
“阿虞，何事？”
“師傅你真的想嫁給太子殿下嘛？”
“想與不想都不是我說了算的。”約素輕輕一笑。
“師傅，吾，吾心悅你。”
約素一愣，但是很快她又輕輕摸了一下花虞的頭：“以后切莫再對為師說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了。”
花虞那日渾渾噩噩地回去，第二日卻仍要打起精神來參加太子與師傅的大婚典禮。
星宿官的職務便落到了花虞身上。
只不過以前這觀星臺都是兩個人，而今卻只剩下他自己。
日復一日，年過一年，約素懷孕了。
花虞費了很多心思去尋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往太子宮中送。
今日他又來了。
拿的是人間小孩最愛玩的撥浪鼓。
約素一開始自己也玩的盡興，但是通報之人一說殿下駕到。
她便瞬間眼神一亮站起身來，迎了出去。
女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一開始約素對太子并沒有感情，但是在經久漫長的相處中竟也真正愛上了他。
花虞什么也沒說，他這局外人倒是把約素的變化看的一清二楚。
太子殿下依舊很討厭他，所以沒有多停留，花虞行過禮以后就離開了。
那之后不久，通天石上便算出太子殿下命里必有一劫，虛下凡歷練。
所以，在約素孕期，太子下凡。
回來時，卻帶回一個凡人女子，還非要立她為側妃。
約素動了胎氣難產，用盡仙力壽元才保住了這個孩子，自己卻香消玉殞。
她生產那天，花虞就等在門外。
這一片靈氣波動很劇烈，看得出來約素的狀況并不好，但是礙于自己是男人，他又無法沖進去幫她。
里面伺候的人出來時，抱著孩子神色悲痛。
花虞心口一顫：“約素仙子如何？”
雖然強裝鎮定，但是這句話里的每一個字都在顫抖。
“約素仙子，她，仙逝了。”
就好像要應和她這句話一般，天上有顆星星掉落。
花虞一陣頭暈目眩，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兩步。
下一刻，他一把搶過孩子，反手就殺了太子派遣過來的仙兵。
這個混蛋，自己妻子生產，他竟然連來都不來。
天道不公他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花虞發瘋，一邊護著孩子一邊無差別進攻，很快就叫這天界尸橫遍野，但是他到底千年修為，便是天賦異稟又能如何？
最后還是被天帝壓制了。
破神針刺入體內魂飛魄散的那一刻，他落了這輩子唯一的一滴眼淚。
與此同時，在繁花之境的卜谷上神花虞睜開眼睛，掌心卻多了一滴至情至性的五彩眼淚。
七情六欲歸位，卜谷卻心口涌上一股難言的苦澀。
千萬年來，從未打開過的繁華之境開了。
卜谷隱匿身形去了人界，當年一片廢墟的小村莊如今又熱鬧非凡，只不過這里所有人都換了姓氏，朝代幾經更迭，街市與以前大不相同。
他又去了天界，去約素的院邸。
荒涼的很，沒有一絲煙火氣。
突然，他聽得主屋傳來幾聲細微的抽泣聲。
進去一看竟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小女孩臉臟兮兮的，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孩子身上有約素全部的星辰之力。
“叔叔，你長的真好看。”
一瞬間花虞有些恍惚，耳邊恍惚傳來約素當年的話：小孩，你長得真好看，我救了你，不若你拜我為師，這凡人短短幾年光景轉瞬即逝，做神仙多好。
他用手按了一下心臟，讓它跳的不這樣劇烈。
“你為何一個人在此？”
“他們都說我是野種，說我娘跟我娘的徒弟偷晴生的我。”小孩哭的很傷心。
花虞輕輕抱起這個小娃娃：“你拜我為師吧，日后便再無旁人敢傷你分毫。”
“真的嗎？”
“嗯。”
“師傅！”
他牽著小孩的手剛出去，便看到一支隊伍。
小娃娃喪氣地開口：“父親要取側妃娘娘了。”
“我殺了你父親，你可愿？”
花虞看向小娃娃，眼里的情緒復雜到讓人看不懂。
“我。”小孩很糾結，她天性還是善良的，雖然父親待她不好。
“你母親便是因他們而死。”
......
太子剛要與側妃行天地之禮時。
天降金光，繁花散落。
“天，是卜谷上神。”
“快來拜見卜谷上神！”
“卜谷上神！”
如今天界這些人可都未有見過卜谷上神的真容。
上一任天帝倒是進過繁花之境，而這一任。
卜谷上神從來沒有允許過他進入。
所以，當迷霧散盡看到卜谷面容的那一剎那。
天帝手一抖，玉盞掉了下來，酒水撒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