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蕩漾的河面上，幾艘掛著旗幡的大船正在緩緩向南而行。
陳州鎮守使張云川一身常服，以舒服的姿態坐在甲板上，邊烤著肉，邊欣賞著兩岸秀麗的風景。
炭火上炙烤的肉串和烤魚滋滋地冒著油，看起來格外的饞人。
張云川親自操刀，顯得格外的悠閑。
曹順、趙立斌和宋田則是給張云川打下手。
“將鹽遞給我。”
張云川翻烤著肥魚，頭也沒抬的對曹順吩咐。
“是！”
曹順將鹽巴遞給了張云川。
張云川撒了一些鹽巴在烤肉上，頓時香氣彌漫，惹得曹順他們直咽口水。
不多時，烤肉和烤魚就熟透了。
張云川抓起一塊肉串咬了一口，頓時唇齒留香。
“烤熟了，可以吃了。”
張云川將幾串烤肉和兩只大烤魚裝入了盤內，起身走向了依靠著欄桿看風景的營田使方平。
張云川一走，曹順和趙立斌等人就迫不及待地瓜分了余下的烤肉。
“嘶，燙嘴，燙嘴！”
滾燙的烤肉進了嘴巴，燙得曹順發出了嘶嘶的抽氣聲。
“哈哈哈，誰讓你那么猴急。”
看到曹順被燙了嘴巴，惹得趙立斌他們哈哈大笑，甲板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方大人，來，嘗一嘗我的烤肉和烤魚。”
張云川端著盤子走到了方平的跟前，邀請方平一起用餐。
“多謝張大人的好意，我現在不餓。”方平語氣平淡的回答。
自從張云川一路收禮后，方平對張云川的印象就急轉直下。
雖然還保持著表面上的客套，可實際上卻有些疏遠了。
在方平看來，張大郎這是暴露了自己貪財的本性。
“呵呵。”
張云川笑了笑道：“方大人，你恐怕對我有一些誤會。”
他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將烤肉放在了桌上。
他開口解釋說：“這一路上不少人給我送禮，我幾乎都是來者不拒，方大人知道為何嗎？”
方平聽聞這話，微微有些錯愕。
他的確是對張大郎收禮不滿。
在他看來，這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一旦收了別人的禮，那等于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和立場。
“實際上我也不想收別人的禮。”
張云川抓起一串烤肉，邊吃邊說道：“可我不收也不行啊。”
“我現在是陳州鎮守使，沿途的大小官員和士紳大族看得起我張大郎，這才會給我送禮。”
“我要是不收的話，那就等于是不給他們的面子，讓他們熱臉貼了冷屁股，讓他們下不來臺。”
“這樣就得罪了一大批人。”
“他們當著我的面不敢說什么。”
“可是一旦我走了，他們必定惱怒，會私底下說我張大郎的壞話。”
張云川無奈的說：“怕是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說我張大郎自命清高，說我不食人間煙火......”
“我不收禮，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也就意味著，以后我要是有什么差事需要他們幫忙，他們肯定也不會幫我的。”
“我僅僅不收他們的禮，那以后恐怕就會給我帶來無數的麻煩。”
方平聽到這話后，當即有一些觸動。
畢竟他拒絕過很多人，所以他雖然在百姓中名聲不錯。
可在達官顯貴的眼中，他就是不合群的那一類人，很少有人愿意和他交往，人緣很差。
要不是節度使江萬城力排眾議提拔他的話，他恐怕會在自己原來的位子上干到老。
“你收了人家的禮，那在外人看來，你就是一個貪財的人。”
“這會損毀你的名聲的。”
方平看了一眼張云川道：“現在左騎軍都督的位子空缺，你是有機會的，你又何必為了區區一些禮，自己毀自己的前程呢？”
“方大人此言差矣。”
張云川解釋道：“我可沒有自毀前程呀。”
“你沿途大肆的收禮，一旦傳到了節度使大人的耳朵里，到時候節度使對你的印象就不好了。”
“你要知道，你能不能當左騎軍都督，就是節度使大人一句話的事兒。”
“你要是惹得節度使大人不快，那你怕是一輩子都當不了這個左騎軍都督。”
要不是張大郎是黎系的人，方平也不會說這么多的心里話。
他只是希望張大郎迷途知返，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要犯錯。
看方平那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張云川知道，這位方大人心腸不壞。
“方大人，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他自然不會告訴方平，他貪財的名聲反而是有好處的。
他貪財，不在乎自己的名聲，說明他沒有什么野心，節度使江萬城才會放心的使用他。
當然，他不好給方平講這些話。
“我沿途收的這些禮，我一個銅板都不會留下的，到了江州，我會全部送到節度府去，送給節度使大人。”
“我到時候就說這些是沿途的官員和父老托我帶給節度使大人的，是地方上的一點心意。”
“如此一來，非但不會得罪那些送禮的人，我還在節度使跟前給他們說了好話，他們說不定還會感激我呢。”
“我送給了節度使大人一份厚禮，那他還有什么理由對我印象不好呢。”
方平聽了張云川的一番話后，也是愣了愣。
難道自己當真誤會他了？
“你到了江州，當真會將這些禮轉送給節度使大人？”方平不確定的問。
張云川笑吟吟地道：“方大人，你還是不信我啊。”
方平盯著張云川看了幾眼后，自嘲的笑了一聲。
“看來是我真的誤會你了。”
他突然發現，這位年輕人能夠如此年歲就爬到高位，這為人處世的手段，自己遠遠不及。
“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
他不再緊繃著臉，彎腰落座，自顧自的抓起了一串烤肉，大口的咀嚼了起來。
“你這烤肉的味道不錯。”
方平吃著香噴噴的烤肉，夸贊了起來。
“方大人喜歡就好。”
“曹順！”
張云川轉頭喊道：“再拿幾串烤肉過來！”
“好勒！”
張云川一行人吃這烤肉，欣賞著風景，好不愜意。
當他們的船只進入江州境內后，大河兩岸則是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良田。
無數的溝渠縱橫其間，百姓們三五成群的正在田野間忙碌著。
張云川望著那大片的良田，不得不承認，東南節度府的位置太好了。
不僅僅氣候事宜，良田眾多，更為重要的是灌溉的水源充足。
有如此優越的地理條件，東南節度府想不成為大周境內最富庶的地區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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