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唐人街。
此時，我正坐在一家閩南餐館里，與兩個男人對峙。
餐桌上，擺滿了家鄉的美味。
鹵水拼盤、姜母鴨、臺山雙燒，無不勾起人無限的鄉愁。
然而此刻，我的心情卻無法平靜。
因為坐在對面的，正是南洋商會迪拜負責人，以及鳳凰園區的孫宏。
沒錯，我今天來這里，就是為了談判。
關于米哈德老婆被綁架一事，我要與南洋商會討個說法。
“楊總，好久不見啊。”孫宏笑瞇瞇地打著招呼，一臉虛情假意，“怎么，最近生意不錯吧？看你風光得很啊。”
我冷冷一笑，懶得搭理他。
這個狗腿子，想必是來看我笑話的。
“楊總，久仰大名。”一旁的南洋商會負責人笑吟吟地說，“在下姓吳，是南洋商會迪拜的主理人。今天能與楊總一敘，真是三生有幸。”
我打量著這個吳姓男子。
他約莫四十出頭，身材微胖，一臉的富態。
但那雙眼睛，卻透著一股精明和狡黠。
看得出，這是個老奸巨猾的角色。
“吳先生客氣了。”我淡淡一笑，“我這次前來，想必你也清楚緣由。無非就是米哈德的事。你們綁了他老婆，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吳姓男子哈哈一笑，悠然地給自己斟了杯茶：“楊總，何必說得這么難聽？我們這是請米哈德太太來做客，談談生意上的事。哪有什么綁架之說？”
“做客？”我冷哼一聲，“在我眼里，你這就是光天化日下的綁票勒索。怎么，南洋商會也要做這種下三濫的買賣？”
吳姓男子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常態。
他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意味深長地說：“楊總，生意場上的事，哪有什么對錯之分？米哈德那廝，背著我們搞小動作，壞了我們的好事。這筆賬，總得算一算吧？”
我心中慍怒，但表面上不動聲色：“吳先生，話可不能這么說。在迪拜，誰都得守規矩，講法律。你們南洋商會再大，也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吧？再說，米哈德就算做錯了事，也輪不到你們懲罰吧？”
“呵，法律？”吳姓男子譏誚一笑，“楊總未免太天真了。在這個圈子里，誰的拳頭大，誰就是法律。南洋商會在迪拜的勢力，豈是你能想象的？別說區區一個米哈德，就算是皇室，也得給南洋商會幾分薄面。”
我冷笑了一下：“吳先生，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默然不語，心中盤算起來。
看來，南洋商會是存了心要羞辱米哈德。
若是我輕易讓步，無異于認慫。
但若是硬碰硬，恐怕會捅破這層臉皮，鬧得難看。
看來，還是要好好處理。
想到這里，我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吳先生，實不相瞞，米哈德這次雖然做錯了事，但也是受了蒙蔽。他畢竟給南洋商會幫過忙，沒道理說翻臉就翻臉吧？依我看，不如這樣，先把人放了，剩下的事，咱們再慢慢談。這總行了吧？”
吳姓男子沒有立即表態，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須臾，他才悠悠開口：“楊總，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先放了米哈德的老婆，是嗎？”
我點點頭，以示肯定。
“好，那我們就放人。”吳姓男子爽快地說，“不過嘛，楊總你也得表個誠意不是？畢竟在這之前，米哈德給南洋商會造成的損失，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我心中一凜，警惕地問：“吳先生想要什么？”
吳姓男子笑而不答，只是悠悠然地喝著茶。
半晌，他才幽幽開口：“也沒什么，就是一點小小的補償。一千萬美金，外加米哈德的一個承諾。”
“一千萬？”我眉頭一皺，“吳先生，你這是在開玩笑吧？就算是贖金，也不能這么獅子大開口啊。”
吳姓男子不以為然地笑笑：“楊總，這可不是贖金，而是賠償。要知道，米哈德壞了我們的好幾筆生意，損失遠不止這個數。再說，區區一千萬，以米哈德的身家，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暗暗咬牙，心知中了這廝的圈套。
這分明是蓄意敲詐，偏偏又披著合理的外衣。
“好，我會把話帶給米哈德。”我沉聲問，“那承諾，又是什么？”
吳姓男子瞇起眼睛，語氣森然：“很簡單，就是讓米哈德把之前南洋商會的走私生意，重新擴大。他要做南洋商會的擔保人，要牽線搭橋。有了他，生意才能做得順風順水，否則的話……”
說到這里，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臉上泛起一絲殘酷的微笑。
我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南洋商會的真正目的，是要讓米哈德吃回頭草，重新給他們牽線搭橋。
若是米哈德不從，恐怕就兇多吉少了。
“吳先生，你這條件，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吧？”我嘆了口氣，試圖討價還價，“就算米哈德愿意從命，但他一個商人，哪里懂得走私的門道？說不定，還會給南洋商會惹麻煩呢。”
吳姓男子冷笑一聲：“楊總，你就別裝糊涂了。米哈德在這一行，什么貨色我們會不清楚？只要他肯用心，保管比以前干得還好。再說，他不是還有楊總這個朋友嗎？”
“好，我知道了。”我咬了咬牙，妥協道，“我會把話帶到，讓米哈德自己權衡。但我可以明說，若是他不愿意，我也沒辦法。畢竟，我無權代替他做選擇。”
“楊總是個明白人。”吳姓男子笑容滿面，“放心，只要米哈德識相點，他老婆就沒事。大家握手言和，皆大歡喜，不是更好？”
孫宏在一旁也連連點頭，一臉諂媚。
我只覺得無比厭惡，恨不得沖上去給他兩拳。
但到底理智戰勝了沖動，我強忍怒火，緩緩起身。
“行，我知道了。”我冷冷地說，“今天就到這里吧。我會盡快給吳先生回復，希望你也不要食言。”
“楊總放心。”吳姓男子笑瞇瞇地說，“我吳某向來言而有信，說到做到。”
我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出餐館。
背后，是孫宏諂媚的笑聲，和吳姓男子意味深長的目光。
走出唐人街，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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