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組的事情交給王蒙,我就開始著手研究自己手里的事。

  如今我在園區,還沒有抱上什么大腿,所以也就沒有靠山。

  別看楊自明對我不錯,但也只是因為我是他的下級。

  一旦我這邊出了什么事,估計他也是會毫不猶豫地把我踢開。

  所以想要抱楊自明的大腿,我有些猶豫。

  再說了,從他對王小龍的態度可以看得出,這個家伙屬于比較怕事的那種,不是理想的靠山。

  至于朱奎,他和何克粱走得太近,我現在還不清楚何克粱對我的態度,一旦貿然抱上他,何克粱那邊會不會發難于我也說不清。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我接觸過的中高層就只有胡老三了!

  只是胡老三身為副總,我和他相差了好幾級,想要讓他給我做靠山不太現實,而且我總感覺胡老三要比楊自明和朱奎還要危險。

  想來想去,如今最理想的人選就只有朱奎了。

  不過想要讓他做我的靠山,現在必須搞清楚兩件事。

  第一,他硬塞給我的那兩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何克粱如今對我的態度是什么?

  想要知道何克粱對我的態度,我覺得不難,只要從朱奎那邊多多少少能打聽到。

  現在頭疼的是,朱奎硬塞給我的那兩個人……

  理清楚思路之后,我從辦公室出來,去到最角落陳發身邊。

  如今的他看上去已經比之前正常了不少,只不過眼神還有些空洞,整個人就好像丟了魂一樣。

  “老陳。”

  我開口喊了他一聲,結果沒有半點反應,我眉頭一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結果,他嚇了一跳,整個人直接從椅子滑了下去,抱著頭就蹲到了桌子下面:“不要打我……我家里有錢……我給你們錢……”

  看著他這個狀態,我有些無奈。

  蹲下身,我看著他:“我不打你,我只是想要問你點事。”

  他有些害怕地看著我,四目相對,過了片刻后,他才說話:“你……你要問我什么?”

  我露出一個笑容,沖他招手:“你先出來,我們去辦公室說。”

  他猶豫了一下,把頭伸了出來,然后左右看了看,這才慢慢地從桌子下面鉆出來。

  等他出來后,我摟住他肩膀:“你別怕,我不會打你。”

  他身體抖得不行,咽了口唾沫:“你真的不會打我?”

  “不會,你跟我來。”

  把老陳帶到辦公室,我把門關上,讓他坐到椅子上,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又給他遞過去一根煙。

  “我不抽煙……”他擺了擺手說,“我女兒不讓我抽煙……”

  我微微一笑,自己點燃一根,然后看著他:“你是怎么來的園區?”

  他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起水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

  “我……我是被騙過來的……”

  陳發是浙江人,是做布料生意的。他在家鄉開了一個坯布廠,因為為人誠實守信,也從不與人斤斤計較,因此在當地,他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然而,風雨總是會無聲地來臨。

  一次,一位聲稱是大商人的楊總找到陳發,提出了一筆大訂單。

  老陳看在眼里,喜在心頭,沒有多想,就答應了下來。

  他甚至借出了自己的積蓄,想要擴大生產規模,以應對這筆大訂單。

  然而,訂單并未如期而至,陳發的廠子周轉不過來,陷入了困境。

  在嘗試聯絡楊總討債無果后,老陳決定親自去找楊總。

  楊總告訴他,可以把他的錢還給他,但是需要他來昆明取。

  老陳不得不離開他的老家,離開他的廠子,離開他的妻子,離開他的女兒,帶著一顆忐忑的心,踏上了前往昆明的火車。

  可當他到達昆明后,卻被人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而后就失去了意識。

  當他醒來時,就到了園區。

  說到這里,陳發就忍不住抽泣了起來:“我這輩子都沒出過國……也從來沒想過會來這……到了這地方,他們就天天打我,讓我向家里要錢……”

  說著,他就嚎啕大哭了起來:“他們讓我和我女兒視頻,當著我女兒的面打我,還讓我光著身子求他們……”

  看著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我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那你家里給他們錢了嗎?”我問。

  “給了……第一次要一百萬……我老婆把廠子賣了,好不容易湊了錢打了過來。結果他們說話不算話,第二次竟然要兩百萬……”

  “你家里也給了?”我皺眉問。

  老陳點頭:“給了……我老婆把房子賣了……”

  “你家里總共給了多少?”

  老陳抹了一把眼淚鼻涕:“我不記得了,反正陸陸續續至少給了好幾百萬……”

  這群人渣!

  我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心里的怒火,說:“后來呢?”

  “后來我家里實在是拿不出錢,他們……他們就要讓我女兒過來換我……說什么只要我女兒過來,到時候就把我放了……”

  說到這里,老陳抽泣得更加厲害:“我不能讓我女兒過來!之后任他們怎么打我,我也不肯和家里說一句話……”

  我從一旁拿過一包紙巾遞了過去,拍了拍老陳肩膀,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之后,我問:“聽他們說你精神不太好?”

  老陳抬頭看著我,眼珠子一轉,一個勁地點頭:“對!對!我有神經病,一犯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真的,我真的有神經病……”

  說著,他就又是伸舌頭,又是翻白眼,然后就躺在地上打滾,嘴里一直念叨著:“我有病……我有神經病……”

  看到這一幕,我心里更加無奈。

  這老陳哪有什么神經病?

  無非就是裝的。

  看來為了家人,為了活下去,他真的是受了不少苦。

  我蹲下身,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塵:“你看著我。”

  聽到我的話,他抬起頭和我對視。

  “以后只要有我在,我保證不會再有人打你,也保證不會有人再問你家里要錢!”

  他的眼神呆滯了幾秒,像是在消化我剛才的話。

  然后,開始變得騷動起來,一種復雜的情緒在他那灰暗的瞳孔中閃爍,似乎有驚惶、疑惑,還有一絲絲我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希望。

  他眼中的灰色,像是被生活磨礪的無光,被世界遺忘的角落里積攢的塵埃。

  透出一種無力,是荒蕪、是孤獨、是絕望,像是一切歡樂和悲傷都被剝離,只剩下一片蒼白和空洞。

  然而,在我承諾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像是被點燃了一抹微弱的火光,那是一種對未知的期待,對希望的渴望,對活著的執著!

  “真的?”他的聲音顫抖著,像是生怕這只是一個夢,一切都會隨著醒過來一樣。

  我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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