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大月謠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盡頭
  “明月,你……”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陳子楚張了張口,但忽然一陣震天的驚呼聲打斷了他探究的目光,頓時將他拉到了瞬息變換的賽場上。

  “許義山!”

  “水院!”

  陳子楚聞聲看去渾身一震。他怔怔看著擂臺上的情景,嘴角的弧度逐漸揚起。

  場上形勢的確瞬間變換,變化大得讓陳子楚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耶律齊的實力,不是義山的對手。”

  姬嘉樹剛剛所說的話如同預言一般,擂臺上的形勢忽然急轉直下。

  原本游刃有余的耶律齊的進攻被許義山一次次擋下,耶律齊久攻不下煩躁起來出手愈發暴烈,但隨著他真元輸出的時間越長,原本如疾風驟雨一般的劍招刀法之間開始……出現了間歇。

  到了這個時候,不用姬嘉樹指點陳子楚也發現了。

  雖然許義山看上去是在勉力支撐,但實際他是在帶著耶律齊滿場打轉,北魏這位小王子絕大多數的攻擊都打到了陣法上。

  這是最典型的消耗戰法,但和絕大多數低階修行者所想象的不同,這種戰法在高階之戰并不是用在以弱勝強的戰斗中,而是用在……以強勝弱的戰斗中。

  只有實力充沛者,才能在長時間的高強度真元消耗中撐到最后,才能在對戰中掌控全場。

  一切正如姬嘉樹所言。

  嬴抱月靜靜看著擂臺上纏斗的兩人。

  許義山的實力,要高于耶律齊。

  水院大師兄基礎扎實,打法穩健,更重要的是,他的那個對手很顯然,德不配位。

  耶律齊上來的瘋狂猛攻給人一種很強的錯覺,誠然以他的年紀他的確不弱,但許義山比他年長三歲一直穩扎穩打,可耶律齊甚至沒有接受過北魏普通修行者都要經歷的內部血戰。

  耶律齊身上的血氣是來自單方面的虐殺,并不是在生死場中殺出的血氣。

  這一點嬴抱月比誰都能清楚地分辨出來。

  許義山雖然也沒有充足的對戰經驗,但她見過這人像是自己和自己下棋一般在院子里做劍招推演。

  他自言自語說的話比和任何人說的都要多,雖然這種我打我自己的假想對戰別人在一邊看上去就像是個瘋子……

  但這世上任何的努力,都不會白費。

  至少在這個時候,他無人所知的汗水已經逐漸顯現出了效果。

  比耶律齊這種只會以力壓人不懂任何戰術的要好的多。

  這位北魏小王子可能都還不知道他已經掉入了許義山的陷阱,或者說被拖入了他的陷阱。

  而就在即將拖垮對方的時候。許義山的反擊,到了。

  在耶律齊舉刀的一個間隙,嬴抱月看著擂臺那柄青色的長劍,輕聲開口。

  “水落石出。”

  在狂暴的電閃雷鳴中,許義山凝視著一抹凝碧的劍尖,外面無比喧鬧,耶律齊無比吵鬧,但他的耳中卻什么都聽不到。

  唯一能聽到的,只有他的呼吸,唯一能感受到的……他眼前一閃而過那個坐在臺階上的少女,許義山搖了搖頭忘記一切。

  正如劍譜所說,這一刻,他心如止水。

  “水法第三劍。”

  依舊沒有什么水珠,但這一次卻不需要什么水珠,因為這一次,他要把水落下去。輕聲念出那個名字。

  “水落石出。”

  伴隨著這個聲音,高臺上原本上一招帶起的水汽全部消散,斷水劍抽劍斷水,從未如此輕靈,從短暫停頓的彎刀縫隙中而入,猛地逼到耶律齊面前。

  捕捉到這一幕的擂臺下響起一陣驚呼,高臺上姬嘉樹猛地站起身。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突然響起一道極為憤怒極其刺耳極其不甘的狂叫!

  那叫聲宛如實質讓所有人耳膜一痛,不等人們捂住耳朵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急速后退,猛地撞上欄桿,木質欄桿咯吱作響,摩擦刺耳,仿佛撞上了一頭瘋牛。

  “殿下!”

  “這不可能!”

  “大膽!”

  在噪音的嗡鳴中忽然響起一陣聽不懂的北地語言,其中夾雜著幾句中原話。

  在一片死寂中,人們怔怔看著眼前的畫面,看著背抵欄桿雙眸血紅的耶律齊,而就在他兇狠中透著不解和茫然的眼睛前面,是一只劍尖。

  那劍尖很穩,但離耶律齊的眼珠不到一寸。

  耶律齊瞳孔一縮,泛黃的眼珠往上移動,順著劍尖看到那個握住劍柄滿是丑陋繭子的男人的手。

  許義山靜靜地站在他的面前,握著斷水劍。

  快,準,狠。

  一切水落石出。

  “義山他……贏了?”

  陳子楚站在高臺上怔怔看著眼前的畫面,他身邊姬嘉樹沒開口,但臉上的神情陡然放松。

  看著三年間第一次登上那個高臺,卻一次站在那里沒有倒下的好友,他呼出一口氣,露出淡淡欣慰的笑容正準備坐下,但就在要坐下時,他低頭看到幾案上嬴抱月忽然攥成拳的手,瞳孔一縮。

  “殿……”

  姬嘉樹正想開口,嬴抱月聞聲卻先一步忽然看向他,“你不覺得這一幕很像嗎?”

  像什么?

  像第一場,火院王良才對戰雷院武力夫的最后一招。

  也是如此壓制的局面,雖然最后因兩人實力差距過大,王良才在烈火中勝利,但就在勝利的最后一瞬間她看到……

  “不對!”在所有人歡欣雀躍的瞬間,嬴抱月倏然起身,“小心……”

  小心什么?姬嘉樹想問,但一切發生的太快。

  哪怕有天階在場,在此等距離下都趕不上。

  就在許義山劍抵耶律齊眼珠,所有人都以為什么都不會發生之時,一聲嘶吼突然劃破天際。

  人被抵著眼睛本該恐懼的動彈不得,毋輪耶律齊這種嬌生慣養的王子,但誰都沒想到就在這時耶律齊口中忽然猛地迸發出一聲難聽的嘶吼,往前一掙,許義山從未對人下過殺手更沒真心想捅瞎這人的眼睛,反而愕然往后退后了一步。

  就在這時耶律齊的彎刀猛地一把打開斷水劍,許義山雖有一瞬間的慌亂,但耶律齊架勢已亂不過是困獸之爭,他臉孔冷下來斷水劍上挑這次卻是對著耶律齊的右肩。

  這一次,他會讓耶律齊再也拿不起刀。

  然而就在這時,卻只聽極為細小的一聲噗嗤聲,許義山只覺臂彎一涼。

  一片死寂里,他愕然低頭,看著自己右臂上一個細小的黑點。

  再下一刻,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彎腰爬起的耶律齊嘴角露出一抹猙獰得意的笑意。

  但他卻無暇分辨,因為幾乎在一瞬間強烈的劇痛和麻痹席卷了他的全身。

  模糊意識里,許義山眼前只閃過一個念頭。

  是毒針。

  哐啷一聲,斷水劍從少年的手中跌落。

  再下一刻,所有人看見,耶律齊拎起雪亮的彎刀,對往后仰倒的少年,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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