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東西,包括感情,在權力的面前,都變成了可量化的存在。
這種情況在皇族之中尤為嚴重。
恐怕即便是當前兄弟情深的皇子親王們,也是這樣想的。
只要對方價碼開的夠高,任何東西都可以割舍!
這是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灌輸給他們的思想。
事實上,即便是柳白也是如此教他們。
世界終歸是殘酷的,太看重感情,反倒會捆住自己的雙手雙腳。
柳白從來都不希望,這些孩子變成冷酷無情的人。
生在帝王家,李二也有無奈的時候。
這個龐大的帝國不可能總屬于一個人。
這些孩子未來勢必會走到天南海北,鎮守一方。
或許他們會守望相助一生。
那么他們的后代呢?
太重感情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隆基那個敗家子看重感情,結果幾乎葬送了大好河山。
這個偉大的國度,瀕臨分崩離析。
就算被無數位當朝重臣,硬生生從懸崖邊拉回來,也免不了由盛轉衰的結局。
對于普通老百姓,包括那些鄉野游勇來說,重感情是一種美德。
可惜,這些孩子生在帝王家...
進行了一場充滿了歡樂的權利交換之后,兄弟們離開皇宮。
才走出丹鳳門,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落寞。
“該死!該死!”
柴令武踢了一腳丹鳳門外的石獸。
李泰陰著臉,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其他兄弟也差不多都是一個表情。
這世上再冷酷的父親,也可能有孝順的兒子。
再臭不要臉的兒子,也可能有慈愛的父親。
用這種權力交換來滿足各自的利益,短時間內會感到十分的欣喜,時間長了就會覺得,對于親情而言,這無異于是一場巨大的侮辱。
“先回去再說吧,咱們與父皇之間的斗爭,就此拉開序幕,無論是誰都不能掉以輕心。”
短短時間之內,李泰已經調整好了情緒。
他并不在乎兄弟們跟皇帝之間起紛爭,卻很介意兒子跟父親之間產生隔閡。
沒錯,李二并不是一個好父親。
他對待兒子們的態度很像是養蠱。
想當年,李承乾和李泰之間的紛爭背后,未必沒有李二在一力推動。
李恪‘嘿’了一聲,道:“咱們兄弟對上父皇,能有幾成勝算?”
“你還不了解你爹嗎?咱們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
程處默不咸不淡的說道。
這個當年天不怕地不怕,腦子還缺根弦的家伙,在蜀中待了兩年之后,竟然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竇孝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陛下總想讓咱們吃個暗虧,結果這一回卻崩掉了大牙,等著吧,用不了多久,咱們就會遭到陛下無情的報復!”
兄弟們一邊說,一邊往柳家的新宅門口走去。
...
這些年來新宅子并沒有什么變化。
只是留守在這里的仆人丫鬟們,都變得生疏了。
‘吳’這個姓氏,在柳家擁有特殊的含義。
他們家,好像成了門房世家。
柳家莊子的老叔公,傳下來好幾支血脈。
家里頭稍微機靈一點的,就會送到柳家來當門房。
柳家新宅,和涇陽縣老宅子的名字,好像是親兄弟。
是道興坊柳家大宅那個門房的堂兄。
他們統一被柳白稱呼為老吳,模樣也有七八分相似。
吳老二站在大門口,殷勤的等待著各位少爺們回來。
“幾位少爺快去凈手,今天大夫人親自下廚,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兄弟們魚貫而入,趕緊去洗手。
在這個家里,他們可以不給任何人面子,甚至可以不給柳白面子,卻不能不給兩位夫人的面子。
嚴格的說,除了張顗之外,其他人幾乎就是柳家的兩位夫人養大的。
來到用膳的大廳,柳家的三口人已經坐在這里了。
長樂和巴陵也在。
見到眾人都回來,柳白淡淡的說道:“都坐下吃飯吧。”
兄弟們什么話都沒說,坐下來大快朵頤。
片刻之后,柳白放下筷子,兄弟們好像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同一時間把筷子放下。
隨著柳白站起來,向大廳走去,兄弟們也紛紛起身跟在柳白身后。
柳婉兒她們好像沒看見一般,依舊自顧自的吃飯。
長樂公主張了張嘴,被巴陵公主拉了一把。
來到大廳里。
柴令武很是自覺的去泡茶。
其他兄弟們也各忙各的。
很快,柳白手頭的桌子上擺了一杯香噴噴的熱茶,還有七八種精致的小零食。
叩叩——
手指頭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幾下,兄弟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這個法子是誰想出來的?”
兄弟們一起抬手指著李泰。
李泰笑道:“一開始我還覺得納悶兒,就算咱們把倭國折騰得天翻地覆,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進宮之后才算看透,原來父皇憋著和我們一樣的心思。”
柳白稍一沉吟。
“所以說,你們拼命跟皇帝要權,打算徹底割裂和朝堂的關系?”
李泰的笑容變得有些牽強。
“從目前的情況看,父皇應該也是這么想的。”
柳白搖了搖頭說道:“你父皇的心思豈是那么好看透的?”
李泰微微一愣。
“您的意思是...”
柳白變戲法一樣抽出來三封信。
“這三封信,一封來自倭國,一封來自吐蕃,還有一封,是從安西都護府送來的。”
柴令武、李恪和李泰,一人接過來一封信,看完之后又相互交換。
等他們將所有信都看完之后,這才交給其他的兄弟。
等眾人都把信件看完,他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過了好半天,李恪才喃喃的說道:“他才幾歲?”
柳白面無表情的說道:“要說他背后沒有高人相助,鬼都不信,某些人的心思從來就沒有斷過,在他們的眼中,皇子也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李泰忽然‘蹭’的一下站起來。
以往他都是最冷靜的那一個,現在他卻變成了最激動的人。
“我這就去殺了他!”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他按住。
柳白笑道:“你殺了他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經浮出水面了,那就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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