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孝慈保留了幾分戒心,跟李祐使了幾個眼色之后,帶著他,去了最前邊的馬車,跟老山長見禮。
知道是燕王到了,老山長也不敢怠慢。
親自下車,跟李祐寒暄。
剩下的人倒不必露面。
都是女眷,只要不是重要場合,就算皇帝來了,她們也不用動彈。
老山長一把年級,而且還是瑯琊王氏的族老,李祐自然是要以禮相待的。
他發現,車里還坐著一個少女。
不禁多看了幾眼。
竇孝慈把他拉到一旁的時候,他戲謔的說道:“你這生活作風,不大檢點...若是被姑姑和姑父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竇家是千年華族,那可是在漢朝的時候,就出過好幾位皇后的家族!
算起來,現今留存的家族之中,沒幾個能與竇家相提并論的。
加上他爹竇誕,不僅是竇家的當代家主,還是一位大將軍,早年見有征討薛舉的戰功,身份就更高了。
李二的母族獨孤氏,也就是獨孤謀他們家,都要少了幾分底蘊。
這種家族,婚喪嫁娶都是大事。
尤其是像竇孝慈這種長子長孫,婚姻更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你懂個屁,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我爹娘又能如何?”
看他的樣子,竟然還有幾分得意!
李祐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真成熟飯了?”
竇孝慈咧嘴一笑,點了點頭。
“牛!”
李祐豎起大拇指,佩服得五體投地。
正偌大的皇族群體之中,他只見過兩個,能夠自己選媳婦的牛人。
一個是他哥,太子李承乾。
另一個,則是李恪。
如今,竇孝慈成了第三個。
可即便是李承乾,也不敢在婚前動武順分毫!
竇孝慈可倒好,飯都熟了!
別的不說,一旦被襄陽公主和竇誕得知,毒打是免不了的。
“我說你怎么一得到消息,就玩了命的往蘇州城趕,還把王家的女眷都帶上了,鬧了半天,是去找柳大哥討辦法的!”
竇孝慈嘿嘿幾聲,攬住李祐的肩膀。
“我還聽說了一個勁爆的消息,聽聞你娘,給你選了韋挺家的閨女?”
李祐一聽,臉色頓時一沉。
“你別找茬兒打架!”
竇孝慈松開他。
“反正兄弟們馬上又要重新聚集在江南了,我是不信,我爹娘好意思親自趕到蘇州來教訓我,有柳大哥護著,我爹沒什么牌面!”
李祐嘆了一口氣。
“我可不想娶尊菩薩,放在家里供著...”
在他們眼中,長安城中的那些貴族,儼然就是一個個身家巨萬,又沒怎么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高門大戶家的閨女,從小就被調教成了木頭。
有資格嫁入皇家的,更是木頭之中的木頭。
他格外羨慕兩位兄長,以及眼前這位表哥的魄力。
“對了,你為何召集了一幫胡人?圣主是什么意思?”
李祐一聽,臉色頓時變得有一絲絲的尷尬。
“兄弟我如今,是襖教在中原的總瓢把子,以后有生意,多多照顧兄弟我...”
竇孝慈一愣。
他當然聽過襖教。
陳碩真在長安城風頭正盛,能夠成為花魁,并非是因為她長得有多漂亮,才藝有多出眾。
完全是因為,她有一個襖教圣女的名頭!
當年睦州動亂,就是這個襖教,煽動當地百姓,搶劫了好幾座官倉。
又在關鍵時刻,一把火燒死了幾千人!
論罪行,襖教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千刀萬剮,保證沒有一個冤假錯案!
而今,李祐成了襖教的圣主...
他好像...玩大了!
“那群胡人還是挺好用的,自從我成了圣主之后,他們比我燕王府的護衛還要忠心,唯獨就是腦子差了點,若把他們當成幾條狗,還算合用。”
“講講是怎么回事!”
竇孝慈心中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火。
他倒是不關心,襖教會給李祐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鬧得再兇,也終究只是在睦州那蕞爾小地罷了。
他們這些人,隨便哪一個,都有足夠的勢力,將襖教滅掉。
真正有意思的是,李祐是圣主,陳碩真是圣女...這兩個名號怎么聽,都感覺有一腿...
“見了柳大哥再說吧,最近我也是亂套了...”
說完,李祐朝他帶來的那群人走去。
這么長時間,見圣主一直不回來,那幫胡人已經蠢蠢欲動了。
竇孝慈聳了聳肩膀,重新鉆進馬車。
雙方人馬一前一后,緩緩向著蘇州城進發。
...
作為吳郡刺史的陸敦信,肯定是不能一直在東洲島上待著的。
回來之后,看著胥吏送過來的十幾份請帖,陸敦信一陣牙疼。
這些請帖之中,一大半是蘇州本地的豪紳,顧、朱、張這三大華族,赫然在列!
除此之外,則是一些本地的官員。
無一例外,全都是邀請他前去做客的!
陸敦信倒不是發愁,該去哪一家。
而是他從這些請帖上已經看出來,這些人已經知道,柳白到來的消息!
可是,他們是如何知道的呢?
大家族培植起來的海盜,要么被張顗剿滅,要么被馬彪等人吞并。
他們還擁有別的渠道?
“你瞧瞧,這群人的本事,可比咱們想象之中,要大得多!”
陸敦信把一摞請帖,拿給剛剛進門的張顗看。
張顗的身邊,還有一個年輕道士。
正是搭著張顗的順風船,來到城里,打算募集工匠,上島去修建道觀的李淳風。
張顗沒說話,李淳風笑吟吟的說道:“刺史大人有所不知,這些人的消息渠道,可遠不止海盜,靠海吃飯的人,哪個不給他們面子?”
“李道長的意思是,海邊的人,透露了消息?”
李淳風笑道:“這算不得什么新鮮事,您以為,雷先生的船幫里,全都是老實忠厚之人?那無非就是個四面透風的空架子罷了,海邊的人都親眼見到,您親自去了沙子口,登上東洲島,那些大家族,就算是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陸敦信苦笑一聲,道:“看來,雷先生還真不是辦差的料...”
李淳風信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張請帖。
“貧道與朱家嫡子朱道濡,頗有幾分交情,若刺史大人信得過貧道,那么貧道自可邀他同游一番,借以敲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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