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大秦風起隴西 > 第44章 殘陽
  晨曦,烈日,殘陽。

  日落昏黃,殘陽似血,后方還有烏鴉的鳴啼,猶如一道道催命符,預示生命終將流逝!

  戰馬的奔騰聲從未在這片大地之上停滯,滾滾洪流之下,人命猶如草芥!

  車宣看著逐漸逼近的犬戎騎兵,已經懷揣必死之決心,只是心有不甘,如此草草收場,并不是他認為的最終歸宿,無奈命運如此,半點由不得人。

  嬴牧猶如初生的晨曦,并未見過午時的烈日和酉時后的夕陽,他的眼中依然有對未來的憧憬和渴望,他不害怕死亡,只是害怕未能走得更遠,他的眼中沒有一絲的暮氣,而是高昂的戰意,即使身處險境亦是如此!

  兩位不同年齡和不同層面的軍人,眼中所抒寫的便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相同的是兩人都沒有放棄的意思,只是經歷不一樣,看到的世界不一樣,最終的目的依然一樣,那就是拼死而戰!

  戰馬還在奔行,人的思緒卻已經飄向了遠方,回想著過往,終究還是會有遺憾。

  從嬴牧發現一支斥候騎兵再到二人的心思轉變,不過只是瞬間的事情,但是卻猶如數十年和十數年。

  車宣懷著復雜的情緒看了一眼身旁的嬴牧,依舊還是沒能忍住開口道:“嬴牧,三里地之后我便不打算再前行了,戰馬不行了,但是你得走,隴西軍需要種子,游騎營也是同樣如此!”

  嬴牧錯愕地看了一眼車宣,在他的印象里,車宣從來不是這樣容易輕易放棄的人,或者說不是那個意氣風發,任何事情都在掌控之中,表現得云淡風輕的車宣。

  但是嬴牧并不是傻子,或者說從小便喜歡觀察別人。

  情緒,心性,行為,行事!

  他明白了,車宣這是準備死戰了,為了能夠向自己的小舅父交差,他想讓自己逃命,他留下來為嬴牧尋找生路。

  嬴牧搖了搖頭,大聲道:“叔父,嬴牧斷然不可能茍活,獨自逃生,更何況,也沒辦法逃生,唯有死戰而已,我嬴牧何時畏懼過?”

  車宣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是依然嚴肅的道:“將令如此,豈是你能更改的?聽命行事!”

  嬴牧依然搖頭,他認定的事情斷然是不可能更改的,急聲道:“叔父,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些斥候肯定是我們秦軍,按照隴西大營行軍的慣例,斥候或游騎前出五里,所以三里絕對不是我們的歸屬,至少是五里地,一定要相信我,我已經聞到了他們的氣味。”

  二人的對話自然已經傳到了身后跟隨策馬狂奔的將士耳中,這個時候他們更愿意相信車宣,而不是嬴牧。

  身后一位百夫長突然大喝道:“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隨著這一聲喝聲響起,大軍之中同樣爆發出來整齊劃一的聲響,最后演變成悲壯的歌聲。

  赳赳老秦,復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戰。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國恨,滄海難平!

  天下紛擾,何得康寧!

  秦有銳士,誰與爭鋒!

  歌聲中的視死如歸,飽含滄桑和悲涼,卻隱含著極大的勇氣和希望,這就是自古耐戰的老秦人,也是面對世仇之時,拼死血戰的老秦人。

  嬴牧自小便聽到大父的哼唱,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在聽到將士們的哼唱之時,嬴牧眼中的火焰變得更為炙熱,而車宣眼中本已暮氣昭昭仿佛注入新的生命和希望,猶如烈日般明亮。

  車宣最后選擇了相信,大秦如旭日方升,正如眼前的嬴牧一般,都是初生的太陽,蘊含著無盡的希望和朝氣。

  車宣大聲下令道:“前方五里,便是我們的埋骨之地,諸君,請隨我前行!”

  嬴牧聽到車宣的命令之后,心中稍稍的松了一口氣,不過心中一直在默念“小舅父,牧兒的命就看你的了,若是判斷失誤,那我就真的讓你對不起你的阿姐了!”

  同時也在心中希望在天之靈的父母和秦國的先輩們,能夠護佑他們這些秦國后生!

  在戰馬奔行了三里地之后,犬戎騎兵距離他們已經只有不到三百步的距離了,意味著再有一百步,對方的弓箭便可以夠到他們最后面的袍澤了。

  生死僅在這兩里地之間。

  同時犬戎人的左右兩翼騎軍也已經開始包抄了過來,意味著再有兩里地,他們將逃無可逃,只能選擇應戰。

  車宣此時的心中反而平靜了很多,既然都是要死的,何不如思索一下如何殺傷更多的犬戎人,到這一刻,他已經無力在從棉渚的后方發起進攻,配合到前線的白休了,只能選擇最大限度的殺傷犬戎人,用這區區數百人,徹底將犬戎人殺到膽寒,或許這樣也是對白休的一種策應吧。

  嬴牧和身后的將士想法都一樣,若是逃不掉,那就死戰!

  嬴牧數次回頭看了一下身后數百步外的犬戎人,當他看到被他砍傷的犬戎主將之時,對方的眼光也從未離開過他,隔著數百步還能精準的定位他的位置,不得不說對方是真的記仇。

  嬴牧也并不示弱,而是給了對方一個“你等著,老子下次直接宰了你”的眼神,對方的眼中早已經噴出了火,若不是弓箭無法夠到他們,可能早就恨不得將所有的箭矢全部射在嬴牧的身上了。

  五里地,不過轉瞬即到,他們先行奔進了一處兩側不是很高的谷地之中,兩側都是小土丘,不過數丈的高度。

  車宣依然沒有看到援軍,便舉起了拳頭,高喝道:“此地風水不錯,諸位就與我在此長眠吧。”

  車宣率先停下馬來,同時迂回調轉馬頭,身后的將士也同樣如此。

  犬戎騎兵看到車宣他們不再奔逃,便也沒有著急上前,而是紛紛停下馬來,看看眼前的秦人還能玩什么花招。

  車宣率先策馬直面犬戎騎兵,而犬戎騎兵的陣形不斷地散開,中間留出一條通道,一名犬戎將軍模樣的中年男人策馬出陣,打量眼前的秦軍。

  大皋率先開口道:“你們誰是主將!”

  車宣策馬而立,高聲道:“秦國車宣!”

  大皋打量著眼前這位三十來歲,還是青年模樣的車宣,說道:“犬戎大皋,不得不說,你很能跑,也很能打,一千騎便敢對陣我犬戎七千男兒,佩服,不過佩服歸佩服,你還是得死,你死后我會厚葬于你,我們犬戎人一向都很尊重強者!”

  車宣哈哈大笑道:“原來是犬戎王的胞弟,看來是一條大魚啊,感謝你的厚葬,不過結果如何,那就不知道了,你看到你身后的殘陽了么,剛好在你們犬戎人的頭頂之上,正如你們的未來。”

  大皋這個時候反而不著急了,而是輕笑道:“秦人的嘴都這么厲害么?只可惜你們還是要死!”

  大皋漸漸地抬起一只手臂,顯然是不愿在廢話了,隨著他手臂的抬起,身后的犬戎騎兵也做好了沖鋒的準備,一旦大皋的手臂落下,身后的人便要將眼前的秦人撕碎。

  車宣同樣如此,嚴陣以待,準備向犬戎人發起進攻,即使敵強我弱,也要悍然沖鋒。

  嬴牧則緊緊地盯著那名犬戎主將,上次讓他跑了,這次可不能再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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