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大秦風起隴西 > 第76章 往事(一)
  今夜之事,不由得讓嬴牧想起了一段往事,那是他入山之時的往事。

  他能有如此成就,不單單是他從小受他大父和阿大的影響,還有哪位不知名的師父,至少他師傅從未提及過自己的名字。

  贏牧陷入到回憶當中。

  他記得那日清晨,旭日猶如利劍,掠過黯淡的蒼穹,將世間最后一點黑暗驅離,山中升騰而起的云霧,宛若置身于仙境,云霧中的淡淡的金光,粉飾著世間一切太平,山中鳥叫蟲鳴,正如人間熱鬧祥和。

  山腰一處方圓半里的空地之上,茅屋三五間,不見任何炊煙,環顧之下,未見下山之路,細看之下僅有一條隱藏在灌木叢中的石板小道。想來此處當是高人隱居之地無疑。

  “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妥當!”

  “去吧!”

  一位看似花甲之年的老人與一位少年郎的對話在草草幾句之中便結束。

  贏牧踏步向前而行,前方是一條不知深淺的甬道,甬道之上的痕跡表明這條甬道已經存在了許久。

  贏牧身高與成年人的身高已經相差無幾,約莫七尺左右,眼神堅毅,五官還算標準,丟在人堆之中卻顯得較為普通,久看之下,卻又顯得極為耐看,身形卻是略顯偏瘦。

  少年深吸一口氣,身形步入到黑暗之中,步伐沉穩,想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片刻之后,少年走到一條丁字路口的甬道之上,甬道之中的火把也瞬間明亮起來。

  甬道的兩端各有一個懸掛著的男人和一個鐵籠,細看之下,活人距離少年約有十丈的距離,看其穿著,不像是附近山中的農戶。此時兩人正被懸吊于半空之中,雙眼罩著一層黑布,想來并不知道此地為何處,甬道盡頭的聲音或許才是他們恐懼的源頭,嘴中不斷的發出嗚嗚嗚聲,身形也在不斷的扭動。

  細看鐵籠那邊,是兩頭不斷在低聲咆哮的猛虎,前掌不斷的在拍打著鐵籠,打破了隨時都能破籠而出的可能。鐵籠的撞擊聲,男人的嗚嗚聲,猛虎的咆哮聲夾雜在整個甬道之中。

  還不待贏牧有任何的思考時間,鐵籠便已經被打開,餓極的猛虎瞬間撲向被懸掛的二人,少年猶豫片刻,便向左邊快速沖殺而去,在猛虎將要觸碰到男人之時,猛虎的動作也戛然而止,只見猛虎的頭上已經出現一個拳頭大的血洞。至于右邊的男人便沒有那么幸運,整個身體已經被猛虎撕成兩半,少年沒有任何猶豫,快速向活著的那頭猛虎沖去,希望還能救下另外一人,只可惜,終究是晚了一步。

  贏牧渾身帶血,就這么緩慢的走向來時的通道,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也沒有聽見后方的嗚嗚嗚聲,待到走到陽光之下,臉色依然未有任何的改變。

  老者模樣的人開口道:“如何?”

  贏牧淡漠的答道:“死了一個,救了一個,不過死的那個也該感謝我,至少我為他報了仇!”

  老者聲音威嚴的道:“今日大考,你過了,這也是你在山中的最后一課,抉擇!”

  以少年的實力,是根本不可能同時救下兩個人的,若是兩個他都想救,那么誰他都救不了,結局只會比現在更糟糕。

  贏牧到現在其實才真正的回過神來,抹了一下臉龐上的血跡,是猛虎的,或許也有人的,少年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問道:“為什么是人?”

  老者的聲音依舊淡然,開口道:“天下亂世,人命如草芥,比那兩頭大貓又能如何?更何況還是盜匪?”

  少年不在開口,只是在慢慢的消化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片刻之后,老者看到他緩過來,才開口道:“嬴牧,今日之后,你便可以下山了。”

  少年嬴牧躬身答道:“是,師父!”

  老者繼續道:“今日為師再給你上一課,你聽好了,你的身份注定你只能從秦國開始,而這個秦國你注定是不知道多少的,既然如此,在你開始之前,你應該去了解他,即使你改變不了他。下山之后,就不要回咸陽了,直接去秦國各地看看,就連你那些未來的對手,也去看看,這是為師給你的考題。”

  嬴牧神情嚴肅的道:“謹遵師父教誨!”

  老者揮了揮手道:“去收拾一下,我這邊等你!”

  嬴牧應了一聲便回到自己的茅草屋之中洗漱起來,片刻之后便收拾完成,帶著一個包裹來到老者的面前。

  這一段不長的路上,少年腦中的畫面都是甬道之中的場景,他很明白,他只能救一人,也只救得下一人,就像他說的,死了的那人也應該謝他的,不過終究是因他而死!

  嬴牧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那人?”

  老者淡淡的道:“死不了!”

  隨后老者便拿出幾樣東西,一把藏于鞘中的劍,一枚扳指,一封信件和幾兩碎銀。

  贏牧鄭重的接過三樣物件,將扳指和信件放入包裹之中,還是忍不住將手中的劍拔了出來,只見這把劍和平常使用的劍很不一樣,雖然都是筆直一線,但是這把劍只有一面開刃,另外一面是極為厚實的背。

  還不待嬴牧開口詢問,老者便道:“此劍名曰:臨淵。或許叫刀更為合適,一面開刃,預示當面深淵之敵,無可后退,一面厚重,代表守護之任的承重,可能明白?”

  只是他從未用過,現在還在咸陽放著,戰場之上,容不得特殊,又不是走江湖。

  嬴牧躬身道:“弟子明白!”

  老者繼續道:“你無須刻意去找你的師兄,該相見時自然便會相見,至于信件晚幾年或者早幾年都無妨,什么時候見到他了,給他就行。還有,書上的東西和師父教給你的東西,都需要你一一去驗證對錯,這個世間,從來便沒有一成不變的對錯,隨著時光的推移,對錯或許就會變成另外的一個方向。”

  嬴牧淡然的臉龐之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開口道:“師父,您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弟子記下了。”

  這份叮囑正如家中嚴父對于子女外出游歷之時的擔心,少年的笑意是看出了師父的不舍,這時少年心中又何嘗舍得。

  老者并未理會,只是揮了揮手道:“去吧!”

  “師父保重!”

  嬴牧這才轉身離去,待走到第三步的時候,眼中已經浸滿了淚水,還是沒能忍住。

  “師父,弟子何時能夠回山?”

  “當你的考題完成之后便可回來!”

  嬴牧撲通的跪在地上,向自己的師父磕了三個頭,便頭也不回的直接向山下而去,老者也并未言語,除了眼中閃過的一絲不舍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目送嬴牧離去。

  事情居然已經決定,猶豫和挽留都將毫無意義!

  嬴牧邊走邊喃喃道:“山下的路終究還得我自己去走……“

  老者望著嬴牧離去的背影,也輕聲道:雛鷹翱翔于九天是早晚的事情,何必執念呢,這隴西大地之上要起風咧……”

  當日和今日有何區別,同樣是決擇而已,只是贏牧想這位三年未見的師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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