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青省云陽監獄。
方云剛踏出監獄大門，抬手遮在額頭，看著遠處碧藍的天空。
沒有高墻阻隔，這片天空能看出很遠。
“出獄后找份工作，好好生活，不要在做違法的事情了，我不希望看到從這里走出去的人，有回來的那一日。”獄警叮囑他。
方云剛因在監獄中表現良好，提前七個月被放了過來。
他對著獄警點頭哈腰，態度極為恭敬。
“現在這社會，只要肯吃苦，就不怕餓肚子，望你能改過自新。”
看著監獄的大門在身后緩緩閉合，方云剛回頭看了好一會兒，才一步步的離開。
雖說坐牢期間，沒人來看他。
可方云剛之前的衣服還在。
上了公交車，他乘車來到云陽汽車站，然后買了一張直達老家鎮子上的車票。
從上午九點半出發，大概下午快一點鐘，到達目的地。
看著和之前別無二致的鎮子，方云剛終于找到了一些歸屬感。
乘坐三蹦子回到村里，已經是半下午了。
第一站，便去了村長家中。
村長方愛國看到他，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剛子？”
方云剛眼神瑟縮，“叔，我來拿家里鑰匙。”
“哦！”方村長招呼他，“跟我來。”
倆人走向村子中間偏南的方向，去村大隊。
“你剛出來？”
“嗯！”方云剛也知道坐牢丟人，還是偷人家的錢。
尤其是回到熟人聚集的村子里，他可以想見接下來的時間，自己就是村民們茶余飯后的消遣。
即便如此，他還是回來了，除了村子，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至于當年和他離了婚的老婆和女兒，早不知道去哪里了，說不定又找了個男人。
“出來就好，以后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種地吧，農閑時去縣里找點活兒干干，總能掙口吃的，別再折騰了。你家就剩你這根獨苗，你再不頂起來，你爹媽在下面也不安生。”
“嗯！”方云剛悶悶的聽著。
這個時間，村子里人不少，多是些老娘們和小孩，三五人扎堆聚在一塊，干點家務活做點小手工，上了年紀的男人們則去地里找事兒做。
瞧見方云剛，眾人之前還干巴巴的氛圍，突然好似一滴水落入油鍋里，瞬間沸騰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到方云剛耳朵里。
雖然聽不真切，卻也知道她們正在討論自己。
這種認知，讓方云剛心生煩躁。
按照以前的脾氣，說不定就要上去喝罵兩句，現在是真的不敢再鬧了。
他本身就是刑滿釋放人員，如果再進監獄，恐怕被關的時間更長。
那里面，真的不好過。
來到大隊，方村長從辦公室抽屜里翻找出一串三把鑰匙，其中一把是大門的，另外兩把早就沒了用處。
“還有件事兒沒和你說。”方村長把鑰匙遞給他，“前兩年，聶丫頭帶著她爸，把你妹妹的尸骨帶走了，說是要安葬到京城去。”
“嗯，我知道了。”方云剛壓根沒上心。
管他呢，愛咋弄咋弄，就算是把他老子老媽的墳刨了，他現在也不想管了。
“以后住村里？”方村長也沒生氣。
剛從監獄出來，還指望他能樂樂呵呵的？
能吱個聲就不錯了。
方云剛沉悶的點頭，“叔，我有地嗎？”
“有，咋沒有呢。”方村長道：“你戶口在村里，村里就有你的地。之前我讓大錘家里種了你的地……”
說著，他翻看著村里的賬目，道：“你是要糧食，還是要錢？”
“一樣一半吧。”糧食肯定不能少了，現在他都沒飯吃。
“那行。”方村長看過賬目后，走到大隊門口，看到幾個奔跑的娃子，招呼道：“小濤兒，去喊你大錘叔還有東來叔來大隊，快點兒的。”
“哦！”幾個孩子嘻嘻哈哈的撒腿跑了。
回來坐下，方村長給倆人倒了熱水，“咱村的條件就這樣，能分你六百來塊錢和三百來斤面粉兒，大錘人家好歹種地出了力，就能給你一半的量。沒他們倆種地，你家的地這兩年可就荒了。”
“我知道，叔看著弄吧。”方云剛好像失了魂兒，方村長說什么就是什么。
方村長滿意的點點頭。
失魂兒就失魂兒吧，總比以前好，咋咋呼呼的，不讓人待見。
要他說，這一家子就是自找的。
當年要是好好養著聶丫頭，現在不早享福了？
剛子不用蹲監獄，他媽也可能不會死。
所以啊，人不能干壞事，這不就遭了報應了嘛。
大概等了十來分鐘，村民大錘夫妻和村會計方東來趕了過來。
看到方云剛，三人就知道是啥事兒了。
互相打了招呼，方東來翻看了賬目。
“剛子哥，去年呢你那人口地小麥收了不到一千一百斤，就按一千一百斤算。今年雨水好點，收了一千三百斤。你是要哪年的錢，哪年的糧？”
方云剛想了想，道：“今年的糧！”
“新糧，今年雨水足，麥子長得特別好，是比去年好吃。”大錘媳婦附和道。
“行。”方東來點頭，“去年的麥價是1.2，這樣就給你660塊錢。今年的麥子給你650斤。大錘啊，過會兒你們倆回家給麥子過秤，幫著剛子哥送家里去吧。”
“那行，我倆先回去裝麥子。”倆人離開了。
方東來從村里掌上點了錢交給方云剛，讓他在收據上簽字蓋手印。
一式三份，村支部留一份。
“走，去大錘家。”
三人起身往方大錘家里去了。
過來時，大錘撐著袋子，大錘媳婦正從麥缸里挖麥子。
她抓了一把給三人看，笑道：“瞧瞧，粒粒都鼓囊囊的，今年的面粉吃起來特勁道，大錘愛吃面條，新麥子下來后，三天兩頭的饞。”
方東來捏起兩粒送到嘴里咬著，道：“我家那塊麥地今年收成不算好，還沒去年好吃。”
大錘看了眼道：“你家靠著小河邊吧，去年雨水少，你家麥子沒旱著，漿水足。今年是不是澇了點？”
“有可能。”方東來哈哈笑道：“去年麥子好吃，彩鈴沒賣，今年的麥子留下了兩百斤，剩下的都賣了。”
聽這他們嘻嘻哈哈的，方云剛只覺得這熱鬧，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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