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刀尖之上 > 第427章:那件事的隱秘
    聰明人,不需要說太多的話。

    無聲的壓力有時候比酷刑還能讓人從心理上崩潰,尤其是女人,心理承受能力要更差一些。

    當然,也得分人,一旦有了信仰就不一樣了。

    燕姐這種在風.塵里打滾了近二十年的女人,只怕根本不知道“信仰”為何物了。

    所以,周森有把握,她一定會開口的。

    “時間不多了,一會兒我還要回家吃飯。”周森一抬手腕,捋了一下衣袖,看了一眼手表說道。

    “周警官,能給我一支煙嗎?”燕姐吞咽了一下口水,請求一聲。

    周森考慮了一下,從褲兜里掏出一盒煙來,從里面抽出一根香煙,遞了過去。

    再給她點上。

    燕姐吸了兩口,緊張的情緒似乎稍微有了一絲緩解,開口道:“周警官,我雖然恨白老板把我趕出了凝香館,但她也還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沒有對我趕盡殺絕,這要是換了別人的話,怕是不會這么輕易放過的,我也是讓豬油蒙了心,一時間嫉妒心上涌,才做下了如此錯事。”

    “真是你一人所為?”周森問道。

    “是。”燕姐遲疑了一下,說道。

    “那個《小西報》的記者叫什么,你們認識多久了?”周森眼皮微微一耷,繼續問道。

    “他姓宋,具體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

    “他是群芳樓的客人嗎?”

    “來,來過幾次。”

    “他有相熟的姑娘嗎?”

    “一個叫如燕的姑娘伺候過兩回,算不算?”

    “在群芳樓留宿過嗎?是他找得你,還是你找的他?”周森不停的問道。

    燕姐遲鈍了一下,沒有開口回答。

    “秦雄沒教你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吧?”周森冷哼一聲。

    燕姐渾身一顫,滾燙的煙灰掉在手背上,燙的她“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燕姐,這個道理你是清楚的。”周森道,“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嗎?”

    燕姐驚恐的看著周森。

    “你覺得你只要不說,替秦雄遮掩,他就會放過你嗎?”周森冷笑道,“只要你被我的人帶走,他就會認定你會出賣他,其實從你聽他的話做了這件事兒,在他眼里就沒有利用價值,我現在把你放了,你就會直接從群芳樓掃地出門,如果你不糾纏,直接離開冰城,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命,但如果你不聰明的話,不用我說,你的下場可想而知。”

    燕姐聞言,身軀頓時如同篩糠一樣抖動起來了,周森的話直接點中了她內心的恐懼,瞬間摧毀了她的心理防線。

    周森說的,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但她也是判斷力的,周森說的并非恐嚇,而是真有可能發生的。

    問題是她能賭,又敢賭嗎?

    “周警官,你放我一條活路,好不好?”燕姐“噗通”一聲給周森跪下,“來世我做牛做馬,結草銜環報答你。”

    “你想活著,得靠你自己爭取。”周森蹲下來,冷靜的盯著她說道,“別人幫不了你。”

    “周警官,我……”燕姐還在猶豫,她也知道,一旦開了口,就再也沒辦法回頭了。

    “這么說,你是鐵了心的死保新主子了?”

    “周警官,能讓我再考慮考慮嗎?”

    “你當初決定對自己的有恩的東主下手可沒有這么猶豫吧?”周森面孔瞬間陰冷了下來。

    “周警官,我說,我說……”燕姐看到周森那可怕陰冷的面孔,嚇得連忙答應下來。

    “口說無憑,你得寫下來,簽字畫押才行。”周森面色這才緩和了下來。

    “好的,周警官。”

    周森讓人送來紙和筆,看著燕姐把秦雄如何蠱惑和威脅她把白玉嵐跟周森那晚發生“茍且”的事情跟記者說的,當然,臟水都潑給了白玉嵐,大意是白玉嵐經營的凝香館陷入了危機,她需要找一個冤大頭來幫忙,跳來跳去,就選中了周森這個大冤種,然后安排等到周森來凝香館喝花酒趁機在酒中動了手腳,然后就……

    這故事安在別人的身上,那大家未必會信,可發生在一個經營風雨場所的女子身上,那怕她曾經為人婦,可信度都會大了不少。

    何況花信少婦,閨中寂寞,找個年輕多金的男子,既解決了自己燃眉之急,生理上又得到了慰籍,而現在,更是成就了一段好事兒,簡直就是太完美了。

    這換做任何一個男人得知自己被算計,那怕現在夫妻恩愛,那心里也不會舒服的。

    秦雄就是用燕姐這個棄子惡心周森的,順便敗壞白玉嵐的名聲,這家伙還真是惡毒呢。

    這種事兒還不能辯解,越解釋,越會讓人覺得,這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簽字,畫押!

    這一份口供算是成了。

    當然,還得有那個在報紙上造謠生事的記者的左證,這些證據在手,周森就可以公開起訴秦雄涉嫌誹謗和造謠。

    當然,這個罪名很輕,最多賠點兒錢了事,不會對秦雄有多少實質的傷害。

    重點是,燕姐在口供中交代了,當初她是怎么給白玉嵐下藥,然后讓欒元輝把昏迷的周森塞到白玉嵐的閨房的。

    “秦雄既然對玉嵐有覬覦之心,為何要給她下那種藥,還把我給塞給他?”周森感覺嚴玉燕交代的跟他了解有些不一樣,白玉嵐雖然不愿意再提那件事,可也略微的說過,當時她被下藥了,需要解毒,情急之下,才選的他。

    周森也沒細究,畢竟這事兒不太適合刨根問底兒,現在看來,這里面還有隱情。

    “其實,我給白老板下藥了,欒班頭那邊也給你下了藥,但他下的什么藥,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是喝醉了,而是被下藥了?”周森大吃一驚,如果只是醉酒,只怕醒來就變成另一個人,這怎么聽著都不符合邏輯,可如果是被人下藥毒死,再被人占據了身體,這就可以解釋了。

    至于怎么又活過來了,這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我被下了藥,赤身裸.體的死在了白玉嵐閨房的床上,而秦雄則在這中間悄悄的……”周森隱隱的猜到了某種真相。

    “秦雄當時也在凝香館,對嗎?”周森質問道。

    “對,是欒班頭將他從后門放進來 放進來的。”嚴玉燕點了點頭,既然開口了,說多說少都一樣,還不如索性都交代了呢。

    “他為什么沒有實施他的計劃?”周森很奇怪,明明秦雄的計劃都成功了,他為何中途卻半途而廢了呢?

    “是阿香,她一直守在白老板的閨房外,秦雄根本沒有機會靠近。”

    “這就不對了,那欒班頭是如何把握送進屋內的?”周森眉頭一皺反問道。

    “是我先把白老板叫走,才給了欒班頭把你送進去的機會。”

    “那秦雄也可以一起進去呀?”

    “那個時候,他還沒來……”嚴玉燕期期艾艾一聲。

    周森聽明白了,不是秦雄計劃的問題,是嚴玉燕跟欒元輝配合的時間順序出現了問題。

    當然,也不能說他們配合的有問題,而是,在欒元輝給自己前身下藥,并且將他送入白玉嵐閨房之時,秦雄還未到凝香館,這么重要的事兒,他為何不提前過來,亦或者,這真是天意如此?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等秦雄到來,卻準備入室行齷齪之事之時,阿香卻寸步不離的守住了房門口。

    秦雄當然沒有硬闖,其實當晚的算計,他有沒有成好事兒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死在了白玉嵐香閨的床上,那后面的故事就完全改寫了。

    他沒死,被后世的一縷孤魂給借尸還魂了,此等神奇之事,只怕只有志怪小說才能描述吧。

    當然,周森絕不會對任何人透露半個字的。

    欒元輝已經死了,秦雄讓他給“周森”下藥,他有沒有下藥,下的是否是毒藥,這恐怕是個永遠不知道的秘密了。

    “行了,除了冰城,你哪兒還有親戚可以投奔的,我可以給你安排送你離開。”周森說道,嚴玉燕所犯之事,嚴格來說,還不至于死,他也不想自己手上沾血,將來或許就成了自己抹不去的污點。

    “我在旅順口還有個遠房姑姑,很多年沒聯系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嚴玉燕說道。

    “可以,我馬上讓人給你買去旅順口的火車票,最近的一班車,你不用回去收拾行李,想帶走什么,我讓人去你住的地方給你取回來。”周森說道。

    “好的,謝謝周警官。”嚴玉燕松了一口氣,看起來,周森要比那秦雄好多了,起碼言而有信。

    “冰城你就不要再回來了,也不要給你的這些姐妹通信,聽到沒有,否則,我可不保證你的人生安全。”周森說道,“還有別對我的人隱瞞,到時候你有什么損失你自己承擔。”

    “我知道。”

    “行了,我叫人進來,你把要帶走的東西跟他說吧。”周森拿走了嚴玉燕簽字畫押的證詞,轉身就離開了審訊室,跟牧仁交代了一下,隨后就驅車回家了。

    晚上,吃過晚飯后,把兩個孩子交給奶媽秀梅照顧,白玉嵐跟著周森一起進了書房。

    “那個,跟重慶那邊聯系了,但是那邊好像沒有回應,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白玉嵐順手關上門說道。

    “沒有回應也是一種態度,他們并不了解具體情況,不太好直接下判斷,或者說,冰城站那邊也跟重慶聯系了,重慶那邊左右為難,不知道該信誰。”

    “那怎么辦?”

    “該匯報的匯報了,剩下的就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一切順其自然吧。”周森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戴老板根本就不關心你們這些孤懸在外的人,還覺得你們沒事找事兒呢。”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就這樣吧,多想也無益,我就不打擾你了。”白玉嵐點了點頭,轉身準備出去。

    “等一下,我還有事兒找你談呢。”周森叫住了白玉嵐。

    “怎么了?”白玉嵐看周森一臉的鄭重,也是有些疑惑的詢問一聲。

    周森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文件袋來,遞給白玉嵐道:“打開看看,你就知道了。”

    白玉嵐伸手接過來,打開文件袋,從里面取出一沓紙張出來,當看到紙上的字跡的時候,瞬間就愣住了。

    嚴玉燕的筆跡,她太熟悉了,而看字跡,明顯是剛寫沒多久,再看上面的內容,她臉頓時變得嚴肅冰冷起來。

    “小森,這些是哪里來的?”白玉嵐花了足足有十分鐘,才看完手里的東西。

    “嚴玉燕親筆寫的,并簽字畫押的。”周森說道。

    “你抓了她?”

    “她給記者爆料,在報紙上造謠,詆毀你的名聲,我豈能放過她?”周森道。

    “可是,這上面寫的,她都是受秦雄指使,才胡編亂造,罪魁禍首應該是秦雄才是。”

    “玉嵐,慈不掌兵義不掌財,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你已經放過她一馬了,這一次她再犯,豈能再饒?”

    “只怕是她已經成了秦雄手里那個無用的棄子了。”白玉嵐嘆了一口氣。

    “沒錯,秦雄就是利用這個棄子再惡心你跟我一下,就算我拿了這些東西,也對他造成不了實質的傷害,除非開戰。”周森說道。

    “你打算怎么做?”

    “秦雄應該就等著看我如何處置嚴玉燕,今天我帶走了人,明天他就會第一時間讓群芳樓跟嚴玉燕撇清關系,說不定還會親自登門來道歉呢!”周森說道。

    “這到是他的一貫作風。”白玉嵐點了點頭,秦雄是陰險小人,但是他能屈能伸,尤其不要臉,這一點你還不得不佩服,一般人,還真拉不下臉皮來。

    “你再看這一份。”周森又掏出一份證詞遞過去,這一份沒有放在文件袋內,而是直接就塞在了周森的公文包的夾層里面。

    白玉嵐好奇的伸手接了過去,當看到上面的內容后,瞬間臉色一白,差點兒沒站穩,幸虧周森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了。

    “我知道是他,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卑劣!”白玉嵐憤怒的聲音從牙縫里迸射出來。

    “說起來,還得感謝他呢,是他和老天把我給你撮合在一起,不然,我哪兒找到這么好的媳婦兒?”周森摟住了白玉嵐,感慨一聲道。

    “你不生氣嗎?”

    “生氣,當然,但生氣歸生氣,如果不是秦雄,咱們兩個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但是我氣的是,是他選的我,而不是你選的。”周森認真的道。

    “對不起,我沒對你說實話,其實我也是被下了藥之后,才被迫做的選擇。”白玉嵐道。

    “你不用說對不起,是我得了便宜,一個這么漂亮的老婆,還有一雙兒女,我有什么不滿意的呢?”周森呵呵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