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敏倒是沒那么笑容，沒有把地上走過的的痕跡都遮掩了，那樣的話，就太過分了。
周森與北島二郎吃過早飯后，這才率領隊伍沿著山本敏的痕跡跟了上去。
“這二人偷了藥之后，一定不會在當地停留，因為他們知道自己露了痕跡……”
“北島君，你說他們會不會故意的弄出這么一個外逃的線索，引誘我們追捕，實際上，他們還隱藏在三里屯？”
“周森君意思是，燈下黑？”北島二郎居然知道燈下黑。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周森閉上眼神，深深的思索了一笑，“我們要不要調轉回去呢，反正山本主任已經沿著這條線索查下去了，我們過去，不過是拾人牙慧？”
“回去的話，如何查呢？”北島二郎問道。
“也是，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這若是弄不好，還會給被人指責的借口。”周森道，“走吧，跟上去，不求無功，但求無過。”
北島二郎點了點頭，這都是符合他此刻的心態。
兩人帶著隊伍不急不慢的走著，對方留下的痕跡很少，只能靠分析和判斷來推測他們可能去的地方。
這人一到了野外，那藏身之地可就多了，就算山本敏帶了軍犬，可以追蹤人的氣味兒，想找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況他們現在能掌握的信息也十分有限，僅僅是被時候后丟棄的瓶子和穿過的衣物，因為走的匆忙，雖然挖坑埋了處理，被挖出來而已。
通過上面的氣息尋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盡管其中一人身負重傷，走的不快。
但對方畢竟是先行一步了，這么追下去，誰都沒有把握。
周森知道馬爾科維奇很關鍵，山本敏才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捕，若只是一個普通的蘇聯間諜，那怕是上了左藤俊，他只怕也不會如此著急的追捕了。
這倒是正合周森心意。
昨天夜里，周森雖然沒跟什么人見面，但他知道阿樂來過了，并且已經接到了發出的信息。
阿樂常年在山林里生活，雖然年輕，可是最優秀的獵人，他甚至有躲避獵犬方法。
故而，誰都沒有發現他來過。
艾青山應該得到了消息，行動就在今天。
周森也沒故意放慢速度，反正正常速度行走，至于，山本敏什么情況，他此刻也不知道。
行至中午，大家又熱又餓，只能先找地方歇息吃飯，等一下再上路。
周森吃不慣日本人的飯團兒，安娜給她準備了大餅，這大餅保存時間也不長，尤其是大夏天的。
所以，不吃掉也浪費，何況中午趕路，哪有時間生火做飯，咬幾口大餅，再喝點兒山泉水就算一頓了。
在荒郊野外的，哪有那么多的講究。
周森剛掏出大餅，咬了幾口，有些難以下咽，邊上烏恩趕忙將水壺遞上。
周森灌了兩口水舒坦了不少，正在再張嘴咬手中的大餅的時候，突然“呯”的一聲槍響傳來。
正在吃飯的北島二郎等人全部都驚愕的一抬頭，顯然他們都被這一槍給嚇到了。
呯呯……
緊接著一陣激烈的槍聲傳來，聽槍聲，這人數少不了，顯然是有兩伙人在激戰。
其中還有三八大蓋的槍聲。
“周森君……”
“西南方向，距離咱們少說也有五公里。”周森已經判斷出來了，顧不上吃飯了，豁然站起來，“北島君，如果我推測沒錯的話，應該是山本敏他們，快，集合隊伍，馬上增援。”
北島二郎當即下令，所有人朝槍聲的方向飛奔而去。
因為走的是山路，直線距離五公里，就算跑步也要二十幾分鐘，何況是崎區婉言的山路。
槍聲一直不斷傳來。
周森和北島騎著馬，可手下人不完全都是騎馬，所以，就算他們能提前趕到，也不敢輕易孤身涉險。
幾聲爆炸聲傳來，然后在聽到幾聲零星的槍聲……
周森跟北島二郎都慌神了，這分明是戰斗結束的標志，誰都知道，如果是山本敏一方獲勝還就罷了，如果是對手獲勝的話。
這后果，真的不寒而栗，盡管是山本敏自己的行為，可他若是沒死，那他自己承擔責任，若是死了，那就有人要倒霉了，除了周森就是他北島二郎了。
兩人加上烏恩三人顧不上后面的人了，快馬加鞭沖著硝煙沖天的方向而來。
等他們來到一處山坳，看著滿地躺著的橫七豎八的尸體的時候，北島二郎跳下戰馬，一顆心都涼了。
“烏恩，警戒！”
周森自然也表現的十分驚慌，下馬迅速的尋找起山本敏來。
山本敏雖然穿的便服，但很好找，很快就看到一個日本特務身下壓著一塊衣角。
把這個早已死透的特務推開后，不是山本敏又是誰呢，周森連忙伸手去探了一下脈搏。
早就沒有任何跳動了。
周森趕緊叫了一聲北島二郎。
北島二郎聞訊，趕緊一路小跑過來，看到躺在地上的山本敏，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
周森沖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氣兒了。
除了尸體，戰場被打掃過了，這些任務隨身攜帶的槍支彈藥和物資已經值錢的東西都被帶走了。
這動作夠快的，完全是訓練有素了。
“北島君，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馬上離開！”周森額頭上汗珠都下來了，當然這是憋的，他看到山本敏死的這一刻，心里別提多高興了，這個家伙終于死了。
彼什科夫科夫將軍那邊終于可以收網把那只潛伏的“鼴鼠”給抓起來了。
沒有山本敏盯著自己，總算能松一口氣了，這家伙對自己懷疑一直沒有消除，威脅太大了。
“可這些尸體如何處置，總不能讓他們曝尸荒野吧？”北島二郎道，日本人可沒有丟棄同胞尸體的習慣。
“我們只是暫時離開，又不是不給他們收尸，關鍵是我們現在留在這里太危險，等調集人馬過來，自然就可以把尸體帶走或者就地掩埋了。”周森大。
“那山本長官的尸體呢？”
; “山本主任的尸體我們可以帶走，其他人就不行了。”周森說道。
北島二郎點了點頭，周森倒是沒有因為舊怨，就丟下山本敏的尸體，令他感動。
三人將山本敏的尸體抬上馬背，然后迅速的返回，與自己所在的隊伍匯合，迅速的返回三里屯。
用無線電與JMS憲兵司令部取得聯系，迅速的調集大部隊趕過來。
西原大尉趕過來了。
JMS憲兵大隊大隊長森山中左也來了。
在三里屯的派出所的斂尸房內，山本敏的尸體經過儀容整理后，停放在一張門板上，地下是從鎮上的一家富戶家里的冰窖里搞來的冰塊，天太熱了，不用冰塊的話，尸體很快就腐爛了。
西原還從JMS帶來了法醫。
眾人都帶著口罩，圍繞山本敏的尸體找了一圈兒，看著法醫在檢查尸體上的傷口。
“一槍斃命，自然從后腦勺進入，這個人的槍法極高。”法醫檢查完后說道。
“什么槍？”
“這個得把腦袋里的子彈取出來才知道，但是看傷口形狀的話，我的判斷是咱們的三八式步槍。”
“我們自己的武器？！”西原驚訝的問道。
“三八式步槍雖然帝國陸軍制式武器，但這些年在滿洲作戰，丟失和被敵人繳獲的也有不少，可惜，未能去現場查看，或許能有更多的發現。”法醫說道。
“杉村法醫，我們可以帶你過去，不過，現場只怕是沒有留下太多線索了。”北島二郎說道。
“現場就不不必去了，知道殺死山本長官的是那一部分的嗎？”西原問道。
北島二郎低下了頭，其實，他也不知道什么人干的，但這是一場極其漂亮的伏擊。
這絕不是什么遭遇戰，山本敏是掉入對方精心設計的口袋里，才命喪黃泉的。
“西原長官，山本主任很可能是被人設計了。”
“納尼？”
“西原長官，我們北島隊長曾經懷疑，這一次對頭突然三里屯顯露痕跡，很有可能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想引誘我們前往追捕，然后再給我們一次重創。”
“等等，再一次，難道已經有第一次了？”森山中左眼神微微一瞇，一抬手，質問一聲。
“前一次，左藤機關長不是身負重傷，還斷掉一只胳膊？”周森緩緩說道。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落入了別人的算計？”
“森山閣下，這一切都是我的分析和猜測，并不一定準確，只是這一次山本主任遇伏身亡的事兒十分蹊蹺，若非早設下埋伏，就憑山本主任的應變能力，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全部玉碎了呢？”周森微微欠身，解釋道。
“不是你們援馳緩慢，這才釀成如此重大的后果嗎？”森山中左厲聲喝問道。
“長官，屬下等人聽到槍聲后，立即前往馳援，奈何距離太遠，我們腳力不夠，等趕到的時候，已經是這樣了。”北島二郎解釋道。
“你們為何不與山本敏主任一同前往，反而落在后面，若是你們合兵一處，或許就不一樣了！”
“這個確實是我們不對，但我們跟山本主任一直都是分開追蹤的，這也是為了就是防止一處出錯而一條走到黑，而放走了要犯。”周森看北島二郎要說實話，連忙開口解釋道。
真想是瞞不住的，但這個時候不能說實話，總要維護一下死者的體面。
當然，到不是他發善心，而是，他所處的位置，不得不這么做，必須要維護。
森山中左聽周森這么一解釋，臉色緩和了許多，山本敏死了，這么大的事兒，到時候上頭一定會追責的，他身為JMS憲兵大隊的大隊長，肯定有一份責任的，因為出事兒的就在自己轄區。
還有西原大尉，他是現在JMS機關的臨時負責人，轄區境內的綹子和抗日武裝活動的情況他未能及時掌握，以至于釀成慘劇，他也是會被問責的。
反倒是周森，他是從不冰城借調過來協助調查的，人家之前已經幫忙抓了吳半瞎和麻五了。
而后面的工作，又都是冰城來的山本敏主導的，這找背鍋的，也找不到人家頭上。
北島二郎跟周森一道，他是個不錯的背鍋對象，救援不夠及時，這是個理由。
可被周森這么一解釋，好像北島二郎也沒啥錯，要怪也只能怪山本敏為了搶功，太急功近利了。
這誰能知道，追捕兩個要犯，一個還重傷未愈的情況下，還遭遇了伏擊。
最令人說不過去的是，還沒搞清楚對方是那一支隊伍。
是抗聯還是綹子？
這要是抗聯，那的往上報番號，是綹子，那就派重兵圍剿了，現在也沒什么線索，那就只能組織一次大討伐吧。
反正就憑JMS憲兵隊和警察的力量，那是肯定做不到的，森山已經盤算著該怎么向上面要支援了。
“西原先生，森山長官，詳細的尸檢報告，我明天交給你們。”杉村法醫這時候開口道。
“好的，拜托了。”
人都死了，桉子似乎也辦不下去了，還有善后的問題，周森自然用電臺跟冰城的秋山之助匯報相關情況，并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山本敏是哈特諜的主任，這個位置在關東軍情報機關內非常重要，別看山本敏只是個少左，可他的地位和權重，比起關東軍情報部的高級參謀都還重。
而且他腦袋里掌握了諸多的機密，這些機密有些是知道的，有些可能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他這一死，哈特諜都亂套了，如此突然的情況下，想要物色一個能接替山本敏的人，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此時的周森已經回到了JMS，他被放假了，桉子的事情，西原全面接手了。
段老三被折磨的死去活來，他的二哥和私生子也被挖出來，至于遭到怎樣的待遇，周森也不知道，想管也管不了。
還有吳半瞎，這個家伙被認定跟“昌伯”和馬爾科維奇是一伙兒的，不光是左藤俊的負傷，就連山本敏的死亡也一股腦的栽到他的身上。
段老三和吳半瞎那是百口莫辯，估計是活不了了，而西原和森山這些人也不會讓他們活下來的。
總要有人替他們承受一下怒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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