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結核,晚期,已經沒幾天了,就在新京傳染病醫院。”金城先生緩緩說道。
“肺結核并非無藥可醫,我知道一種叫盤尼西寧的藥可以治療。”周森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
已經是1940年了,盤尼西林這種超級“抗生素”,應該早已經問世了。
“你確定嗎?”金城驚訝一聲。
“我確定,這種藥對肺結核絕對有效,不過,這藥好像非常昂貴,也只有美國人能夠生產……”周森想了一下,盤尼西林是到了二戰中后期才被大量使用,現在差不多已經可以量產了。
只不過一支盤尼西林的價格那是堪比同等質量的黃金,而在亞洲,想弄到盤尼西林,恐怕也不是一般的難度。
“你只要能確定這個藥有效,我就能搞到!”金城非常篤定的說道。
“當然,我確定,但是需要多大的劑量我還不清楚,但如果是肺結核晚期的話,可能需要的劑量不小,而且后續治療時間不會太短。”周森說道。
“只要能把老金的命救回來就行!”金城說道。
“需要我幫忙嗎,老金也是小組成員?”周森問道。
“只要你說的這個消息是真的,那就是幫了最大的忙了。”金城緩緩說道。
“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騙你,除非老金得的不是肺結核。”周森鄭重的說道。
后世人人都知道,盤尼西林(青霉素)是治療肺結核的特效藥,在沒有這種藥之前,能治療好的,一般是早期或者是病人自己抵抗能力強,自愈了。
當然中藥治療肺結核肯定是有效,但對于晚期的話,效果就不好說了,藥不對癥,那就死路一條。
但盤尼西林,只要是肺結核這個病,直接按照劑量使用治療,那就完全沒有問題。
當然還要增加病人的營養,使其固本培元,增強自身的抵抗力,不然,即便是有特效藥,痊愈起來也慢,甚至會留下嚴重的后遺癥。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星匯唱片公司拿黑石唱片了,你在新京待多久?”
“應該會在三天左右。”周森說道。
“哪兒能找到你?”
“我住在新京東站南廣場附近的春禾旅館。”周森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住的地方告訴了對方。
“嗯。”金城微微一點頭,起身拉低了帽檐,直接就離開了。
周森也隨即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
下午,三點半左右,小野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可以向澀谷三郎匯報周森已經抵達新京的消息了。
“小野,我一會兒還要出去一趟,只能給你五分鐘時間,什么事?”澀谷三郎迅速的整理著辦公桌上的文件,頭都沒有抬一下,就知道是小野進來了。
“澀谷長官,周森君到新京了!”小野畢恭畢敬的一聲道。
“哦,周森來了,他在哪兒,你安排他住下來了嗎?”澀谷三郎驚訝的一抬頭。
“他兩個小時之前打來電話,說已經找到住的地方,沒有讓我給他安排旅館。”小野回答道。
“為什么?”
“可能是因為他是跟妻子一起過來的,這是一次他們的新婚旅行,不方便住在咱們的招待所,那樣更有一些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小野分析并解釋道。
“嗯,對的,他們剛結婚,是應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咱們的招待所條件不怎么樣,他又不符合大和旅館的入住條件,對了,他住在哪家旅館?”澀谷三郎問道。
“他給了我一個聯系的電話號碼,我查了一下,是新京東站南廣場的春禾旅店。”
“哦,知道他住在哪兒就好辦了。”澀谷三郎點了點頭,“你看一下我明天我的安排,晚上有沒有時間?”
“我已經看過,明天晚上您有個酒會,不過,那個您非必要去……”小野自然明白自家老板的心思。
“好,那就明天晚上,你替我邀請他和太太一起到我家里來。”澀谷三郎吩咐道。
“您是說你要在家里邀請周森君和周太太?”
“嗯,有問題嗎?”
“那是不是得通知一下您夫人?”
“這個我晚上回去會跟她講的,但是,你也要注意提醒我一下,免得我忘了。”澀谷三郎說道。
“好的,需要我派車去把她們接過去嗎?”
“他們知道我的家嗎?”
“是,我回頭派車過去?”
“不,你親自去接他們,我讓部里派車送我回去。”澀谷三郎吩咐道。
“哈尹!”
……
“你怎么去了這么久?”周森回到旅館的時候,白玉嵐和阿香都在,顯然是沒有出門。
“哦, p;“哦,隨便逛了一下,打聽一下新京都有哪些好吃的館子,準備帶你們過去嘗嘗。”周森脫了外套,掛了起來說道。
“你看外面都快天黑了,浪費半天時間。”
“沒事,休息好,才能玩好,明天我全程陪你們。”周森笑著走了過來,安撫一聲,“剛才回來的時候,我發現一家火鍋店不錯,一會兒,我們過去嘗嘗?”
“好呀,森哥,我們好久沒吃火鍋了!”一聽到吃,阿香眼睛就亮了。
“你就知道吃。”
“阿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兒沒關系,你沒看這半年她這個頭竄了一大截上來了。”周森笑著用手打了一個手勢說道。
白玉嵐倒是沒反駁,這半年阿香的個頭確實上來了,額頭都快到她的鼻梁了。
“烏恩呢?”
“屋內睡覺呢,我去叫他?”阿香說道。
“過一會兒吧,讓他多睡一會兒,昨天夜里,后半夜就沒睡覺。”周森說道。
“教你們玩個游戲好不好,三個人玩撲克,叫‘斗地主’……”周森嘿嘿一笑。
四個人玩,烏恩腦子跟不上,玩起來太累,還不如三個人呢。
周森其實再等電話。
他跟小野約定了時間的,晚上六點到六點半之間給他回一個電話,超過這個時間,他干別的事兒,沒接到電話,那就不是他的責任的。
玩牌玩到六點出頭,敲門聲響了起來,開門,是旅館的前臺,上來告訴自己,樓下前臺有他的電話。
周森知道,小野的電話來了。
周森連忙下了樓。
“喂,我是周森,是想小野君嗎?”周森一口流利的日語,令旅館前臺聽著有那么一絲深深的忌憚。
“周森君,澀谷長官明晚在家中設宴,邀請你和太太一起前往做客。”小野在電話里說道,“到時候,我會開車過去接你們過去。”
周森愣了一下,澀谷三郎居然要請他去家里,還邀請了白玉嵐,這讓他感到有些意外,但由不得他拒絕,問道:“時間呢?”
“你明天五點半左右在旅館等候吧。”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準時等候。”周森掛了電話,不由的眉頭一深鎖,這個話他待會兒怎么跟白玉嵐說呢。
這個家宴,白玉嵐肯定不愿意去,他其實也有些不情愿,這要是在外面的飯店的話,到無所謂,可去家里,那意思就明顯不一樣了。
他不愿意委屈了白玉嵐,可若是不去,澀谷三郎那邊也不好交代,他會不會多想,那就不好說了。
裝病?
這一招不是不可以,但他知道,除非真病,想瞞的話是瞞不過去的,除非澀谷三郎自己裝聾作啞,當做不知道。
算了,實話實說好了,去還是不去,由她自己決定,自己是不會勉強她的。
周森在樓下抽了一根煙,這才上樓來。
阿香不在,正好給了他跟白玉嵐單獨說話的空間。
“怎么了,看你臉色不太對?”白玉嵐是女人,心細,敏銳的察覺到周森接電話前后情緒不太一樣。
“我剛才接的電話是澀谷三郎的副官小野打來的。”周森解釋道,“澀谷三郎明晚讓他通知我們,明晚在家中請我們吃飯。”
“我們,你的意思是說,他也請了我?”白玉嵐一愣,她瞬間明白周森為什么會臉有難色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去,我一個人去好了。”
“你怎么跟澀谷三郎解釋?”白玉嵐反問道。
“我就說你身體不舒服,反正,借口有的是。”周森很隨意的說道。
“不,我還是陪你去把,既然是家宴,那就不會有外人,也不會談一些政治話題,就算談,也不會當著我的面兒上談。”白玉嵐道,“我雖然討厭日本人,但知己知彼,我也不能讓你難做。”
“玉嵐,我真不想勉強你,這對你不公平。”周森道,“本身你嫁給我,就可能會承受不少指責和非議,很多人都跟你保持距離了吧?”
“有得必有失,就像你說的,讓時間來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白玉嵐說道,“些許污名只是暫時的。”
“玉嵐,你真的不要勉強自己,我可以面對的。”周森道,“澀谷三郎現在用的上我,即便心里有想法,也不會把我怎么樣的。”
“小森,我說過,有什么事兒,我們一起分擔,你不要把所有壓力都放在自己肩膀上,那樣你會承受不住的。”白玉嵐道。
“有些污名讓我承受就好了,你又何必摻和進來呢?”周森嘆了一口氣,伸手摟住了白玉嵐。
“傻瓜,我們是夫妻,你承受的,自然也就是我承受的。”白玉嵐還是第一次用如此親昵的“稱呼”來稱呼周森。
“玉嵐,看來我們真的是天作之合!”周森感動的道。
“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