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科長，我想請個假？”
“請假，你請假做什么？”秋山之助一抬頭，十分不解的問周森一聲道。
“我想下午去一趟頤園路3號。”周森解釋自己請假的緣由。
“頤園路3號，你去哪兒做什么……”秋山之助忽然反應過來，這頤園路3號是什么地方，他們習慣稱那里為“哈機關”。（沒查到簡稱和代號，姑且用這個叫法，有大能者知道的，請告知一下。）
“屬下有雙重身份，這個秋山科長您是知道的，保安局那邊對我的‘外調審查’也結束了，我總得去那邊一趟，是棄，是留，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不是嘛。”
“這個，澀谷先生走之前沒跟你講嗎？”
“您是知道的，澀谷老師不說，我是不好多問的。”周森嘿嘿一笑，解釋道。
“行，這個假我批了，但是你到了那邊知道找誰吧？”秋山之助問道。
“不知道，那邊我一個都不認識，但只要去了，總該有人接待吧？”周森道。
“這樣，秦彥將軍你肯定是見不到的，他也不一定有時間見你，但負責具體事務的鈴木副機關長倒是可以試著求見一下，我給你一個條子，這樣省的你被他們刁難。”秋山之助說道。
“那就謝謝秋山科長了。”
“謝什么，你跟我是一條船上的。”秋山之助說道，“不過眼下澀谷先生處在低潮期，咱們都要低調一些，別給他惹麻煩。”
“明白。”周森聽得出秋山之助話里的意思，澀谷三郎的地位還未定，上頭對他的使用和權衡還在博弈當中。
但是據周森所知，澀谷三郎不會投閑置散，調他去新京任警務司司長，名義上是平調，可職權上要大得多，當然，在這個位置上，務虛要多一些。
但周森更知道，澀谷三郎很可能會成為整個偽滿的軍警憲特的頭子，這么大一顆“大樹”靠著，會給他帶來不小的幫助，當然，也會給讓人對他的誤會越來越深。
有了秋山之助的條子。
周森中午干脆沒有在警察廳食堂吃飯，把安娜叫了出去，請她在馬迭爾賓館南餐廳吃了一頓豐盛的西餐。
該感謝和表示的，還是不能吝嗇的，安娜這個女人以后還是有利用的價值。
“安娜，咱們冰城沒什么根基，我手下就一個烏恩，他除了孔武有力之外，沒有別的長處，你我又都不是日本人，想要在日本人手底下混的開，得肩并肩，守望相助。”周森擦了一下嘴角的油漬，放下餐巾道。
“我知道，澀谷老師不在，獵人他們又不在身邊，就憑我們兩個很難斗得過這些人，澀谷老師應該是希望我們暫且低調行事，不要給他惹麻煩。”安娜說道。
“我們得有自己的班底，不然，以后就會被邊緣化，甚至被他們犧牲掉。”
“班底，你是說，我們發展屬于自己的人？”安娜驚訝一聲。
“對，至少得有幾個能用得上的人才行，不然，就靠我們兩個，如何能保住澀谷老師留下的東西？”周森道。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干我們這一行的，最難的就是相信人。”安娜道。
“我們要的是能幫我們做事的人，不是托付機密的人，明白嗎。”周森道。
“那這個倒是好辦，只要有錢，你想找多少人給你辦事都行。”安娜道。
“錢不是問題。”
“那就好辦多了。”安娜莞爾一笑，她沒那么大的野心，但也要為了自保不是嗎？
……
吩咐烏恩將車停的稍微遠了一些，周森跟安娜下車后，朝頤園路3號的大門走了過來。
出示證件后。
門口的日本兵沖他們敬了一個軍禮，開門將他們放了進去。
進入大門內，是一棟兩層歐式小樓，南北還有配方，院子里還有牽著狼狗巡邏的日本兵。
戒備森嚴，充滿一股肅殺和鐵血的味道。
難怪冰城的老百姓對這兒是談之色變，視之為虎穴狼窩。
周森是第一次來，對里面的布局不太熟悉，還好，安娜之前來過，來的時候已經大致給他講了一下里面的情況。
當然，這里是不能亂走的，弄不好會給你按上一個“偷窺機密”的罪名給直接扣起來，到時候說理都找不到地方。
周森手里有秋山之助的條子，自然是直接求見副機關長鈴木毅雄了。
鈴木毅雄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他們被安排在一個小會議室內等待，有勤務兵送了上熱茶。
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
周森倒是沒有半點兒不耐煩，他早就有心理準備，就算今天見不到人，他也不感覺意外。
倒是安娜坐不住了，站起來，在周森面前來回的走了兩圈又坐了回來。
又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鐘，這才看到一個日軍少尉進來：“鈴木副機關長請周森先生去 森先生去他辦公室。”
周森連忙微微一彎腰，答應一聲。
“那我呢？”安娜問了一聲。
“安娜小姐，請您稍等。”少尉禮貌的一聲。
周森給了安娜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跟著那位日軍少尉前往鈴木毅雄的辦公室。
敲門，得到里面的人許可后，那日軍少尉開門，請周森進去，但他自己卻站在門口紋絲未動。
周森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裝，這才抬頭挺胸的走了進去，身后，辦公室的門被輕輕的帶上了。
日軍機關歷來副手都是低配的，也就是說，主官是少將，那么他的副手可能只是個少左，相差好幾級。
副手真的就是輔助的工作，相當于參謀人員，或者干雜活兒的。
但是周森一進來，看到是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日軍大左，大左往上就是少將。
鈴木毅雄這個機關副，應該是掌握一定實權的，而秦彥三郎還兼任關東軍參謀部第二課課長，他的工作遠不止一個冰城特務機關長。
鈴木毅雄應該是冰城特務機關的實際負責人，當然，掌權者還是秦彥三郎。
國字臉，頜下無須，五官看上去比較柔和，沒有日本人那種離散和不協調之感。
僅僅從面相上看，周森有一種錯覺，這像是自己的同胞。
“周森君，早就聽說你的名字了，請坐。”鈴木毅雄首先開口起身走過來，朝周森招呼道。
“鈴木副機關長好！”周森連忙雙.腿并攏，鞠躬行禮。
“請坐。”鈴木毅雄請周森到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并親自泡起了茶水。
“周森君，嘗嘗我泡的茶！”
周森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連忙伸手接過鈴木毅雄手中的茶盞，抿了一小口茶湯，旋即放下道，“入口齒頰留香，好茶。”
“哈哈……”鈴木毅雄笑了起來，“周森君有空，日后可多來我這里喝茶。”
“多謝鈴木閣下……”周森連忙起身再一次表示感謝，但是他同樣一頭霧水，這鈴木毅雄對他的態度友好的讓他感覺匪夷所思，簡直跟如墜“云霧”之中。
“周森君，你今天來找我何事？”鈴木毅雄終于頻道調到了正題。
“鈴木副機關長閣下，我也是冰城特務機關的在編人員，隸屬情報班，原先受冰城警察廳澀谷長官直接領導，澀谷長官調去新京后，我就不知道我還屬不屬于冰城特務機關的下屬了，如果是，那我隸屬哪一部門，該向誰負責？如果不是，也請給我一個準確的書面答復，這樣，我也好擺正自己的位置，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關于你的身份問題，我們也有所討論，但當時對于你的‘外調審查’還沒有結束，所以，先擱置起來，但現在，你的‘審查’已經通過了，應該恢復你的身份還有賦予你更重要的權力。”鈴木毅雄說道。
“謝謝鈴木閣下！”
“周森君，你喜歡抽煙嗎？”鈴木毅雄忽然問了一句。
周森眉頭一皺，這鈴木毅雄是怎么了，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態度不一樣，現在又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偶爾。”
“哦，我這里有哈德門和三炮臺，你喜歡哪一種？”鈴木毅雄繼續問道。
“這兩種煙冰城很難買到，我一般抽雙福和極光。”周森謹慎的回答道。
“呵呵，試試我的煙。”鈴木毅雄呵呵一笑，起身去取了一包香煙走了過來，撕開錫封，抽出一根煙來，遞給周森。
周森連忙伸出雙手接了個過來，然后瞥到茶幾上的火柴，忙伸手取了過來，取出一根來，擦燃，先給鈴木毅雄點上，然后才給自己點上。
“怎么樣，味道如何？”鈴木毅雄笑呵呵的問道。
“味道要比雙福柔和多了，口感也不錯。”周森說道，如果把前世算上，自己也算是個老煙民了，自然能辨認的出這不同品牌香煙的味道。
“我一猜就知道周森君你喜歡，這樣，我這里剛好有兩條，你拿回去抽。”鈴木毅雄沖辦公室的柜子里取出兩條哈德門的香煙來，遞給周森說道。
周森呆住了，從來都是下屬給長官送禮，哪有長官給下屬送禮的，這對方還是個日本人。
“拿著呀，不過，你可別讓外人知道了，否則，我好不容易弄的這幾條香煙可就保不住了。”鈴木毅雄杵了周森一下道。
“鈴木閣下，屬下跟您是第一次見面，您為何要給我東西？”周森直接問道。
“我跟令尊是朋友。”鈴木毅雄微微一笑。
“啊……”周森呆住了，“令尊”就是父親，可他親生父親自己都不知道，那就只有養父安東尼老爹了。
冰城特務機關的副機關長跟安東尼老爹是朋友，這怎么聽著都有點兒不真實感。
“所以，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鈴木叔叔。”鈴木毅雄看到周森那呆愕的表情，禁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