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刀尖之上 > 第104章:“血性”去哪兒了
    盛家老店。

    “慢點兒……”烏恩的馬車停下來,周森過去開門,將打扮的入時的姜柔從車上攙扶了下來。

    “謝謝小森哥哥。”姜柔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

    “跟我,你還客氣啥,我們先吃飯,然后再帶你去我的公司。”周森呵呵一笑。

    “小森哥哥,這位小姐是?”看到周森身后的安娜,姜柔略微好奇的問道。

    “這是安娜,我的秘書,主要負責公司的一些雜務。”周森介紹道,安娜非要跟著,他也不好拒絕。

    反正他跟姜柔的關系也瞞不了多久,日本人肯定對他的社會關系查了一個底兒掉。

    隱瞞不了的,就大大方方亮出來,只要把最隱秘的藏起來,這就夠了。

    這姜柔若是以后跟他常來常往的話,那這層關系根本隱瞞不住,既然隱瞞不了,還不如大方公開呢。

    “安娜小姐你好,我叫姜柔。”姜柔微微一頷首,伸手過去。

    “姜柔小姐,你好。”安娜也禮貌的伸手過去握了一下,點了點頭,心里卻非常震驚,情報里,對于這個姜柔居然沒有半點兒消息,這是哪里冒出來的?

    周森這家伙隱藏的也太好了吧。

    “安娜,姜柔最近才會冰城,我們兄妹好不容易有機會吃個飯,你就跟烏恩回公司吧。”周森吩咐道。

    “好。”安娜是不愿意離開的,可一想她只是個秘書,怎么能夠違拗老板的命令。

    這不是明擺著有問題嗎?

    周森這家伙拿捏的可真是準了,這家伙是有點兒懶惰,好.色,但腦子絕不笨……

    “小森哥哥,既然是你的秘書,為何不……”

    姜柔還想說話,就已經被周森拉進了店內了,有些事情他是真不想姜柔牽扯進來,她不知道總歸不是壞事兒。

    “盛老板,包廂。”

    “好咧。”

    “小柔,你怎么今天想到來看我?”包廂內,周森坐下來問道。

    姜柔微微一笑,解釋道:“我今天剛好休息,想著好些日子沒見到小森哥哥了,就過來了。”

    “沒讓孫慶魁知道吧?”

    “他不知道,我沒跟他說。”姜柔道,周森的事兒,她是不會告訴孫慶魁的,能隱瞞多久就隱瞞多久。

    “這姓孫的要是知道你來見我,恐怕會找你的麻煩。”周森說道,他太了解孫慶魁這個人了,貪財,小氣,而且勢利眼。

    “哥,你真的想一輩子當這個警察嗎?”姜柔問道。

    “小柔,你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周森詫異一聲,“當警察有什么不好,維護社會治安,保障市民安全,這是一份很好的職業和工作。”

    “可是冰城的老百姓認可嗎?”

    “老百姓只是一時誤解,試想一下,如果這城市沒了警察,那治安情況會是怎樣的糟糕,到時候他們還有安寧日子過嗎?”周森總不能自己罵自己是“混蛋”吧,他自己也是警察。

    姜柔無奈的一笑,她也能知道,周森跟她的生活環境不一樣,很難感受到普通民眾身上的那種壓迫感和抗爭無力感。

    “哥,你不覺的這滿洲國就是日本的一個傀儡政府嗎?”

    “小柔,你一個唱戲的演員,怎么也關心起政治來了,這可不是你該碰的。”周森也覺得姜柔今天來見自己,似乎是話中透著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

    “哥,小時候,你就是一個忍受不了被人欺負的人,怎么現在反倒沒有了那股血性了?”姜柔反問道。

    “小柔,我怎么就沒有了血性了?”

    “日本人在我們的國土上燒殺搶掠,橫行霸道,身為中國人,不應該挺身而出,與之抗爭到底嗎?”

    “小柔,你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千萬不可再在其他人面前提及,否則,誰都救不了你。”周森斷然說道。

    “哥……”

    “你若還認我這個哥,這話以后不要再提及,否則,就休怪我這個當哥的不講情面了。”周森嚴厲道。

    姜柔眼底閃過一絲濃濃的失望。

    “吃飯吧,今天我們只敘兄妹之情,一會兒帶你參觀一下我的公司。”周森神色如常,并沒有對姜柔表現太生分。

    “來,小柔,嘗嘗,這家店做的牛雜不錯的。”周森熱情的給姜柔夾菜,中間說些兒時有趣的事情。

    姜柔也講了一些這些年她走南闖北的故事,尤其是,她還見了不少名人的故事。

    周森自然也是羨慕不已,他一直都待在冰城,沒有機會走出去,他也很想出去看一下外面的世界。

    除了一開始幾句尷尬的聊天之外,后面都很融洽。

    吃完中午飯后,周森領著姜柔去了“森”記參觀了一下,又親手給她煮了一杯咖啡。

    姜柔在“森”記待了一個多小時,然后就告辭離開,周森還讓烏恩駕車送她回去。

    ……

    “周森,這姜柔姜小姐居然是如今轟動冰城的筱香凝,你倆居然還是兄妹關系?”安娜也沒閑著,在周森跟姜柔吃飯的時間內,她已經查到了姜柔的另一個身份了。

    “十多年前,我跟姜柔都被賣進了一個戲班,那時候我比她大,我們關系很好,她總是黏著我,我也很照顧 很照顧這個妹妹,后來我不不堪忍受戲班班主的欺辱,自己偷偷跑了,本來我也是想要帶著她一起走的,奈何那天晚上她睡的太死,怎么叫都叫不醒,沒辦法,我就只有一個人偷偷跑了,直到最近,她回到冰城,出告示找我,我們才得以相認。”周森解釋道。

    “原來如此,可是,這么重要的情況,你為什么不匯報?”安娜質問一聲。

    “這是我的私事兒,為什么要匯報?”

    “現在出現在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對你有潛在的危險,我們都必須調查確認。”安娜解釋道。

    “她一個唱戲的,十幾年都沒有回來了,這一次是新舞臺之邀回來駐場,你覺得她會對我產生什么威脅?”周森反問道,“我不過是一個小人物,無足輕重,你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興師動眾了。”

    安娜默然。

    “行了,你們要查,查去吧,但是不能傷害到小柔,這是我的底線。”周森說道。

    “放心吧,我們只是例行調查一下,不會傷害到筱香凝姑娘的。”安娜道。

    今天吃飯的時候,姜柔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那些話的,她是真心的關心自己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但是出于謹慎,他沒有回應,甚至是拒絕在這個話題上進行下去。

    姜柔質問自己“血性”哪兒去了,那一瞬間他確實有觸動,原身小時后都能因為不堪受辱而逃離戲班,而現在長大了,卻反而沒有了小時候那種反抗的勇氣了。

    從安娜的態度上看,姜柔的身份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日本人總不至于為了試探自己,專門把“姜柔”給找回冰城吧。

    反正小心無大錯。

    馬迭爾賓館電話都已經過去一天了,也不知道阿爾曼會用什么方法來跟他取得聯系。

    同樣的方法只能用一次,失敗了,就不能再用了。

    ……

    烏恩將姜柔送回住處后就返回了,但姜柔回去后,又換了一套衣服,馬上又出門了。

    她沒有叫馬車,而是上了一輛開往埠頭區的電車。

    炮隊街附近站點,姜柔下了車。

    “福”記雜貨店,老張看到姜柔進來,連忙將她從后門引入,進入后面一個小房間內。

    波波羅夫已經等候多時了,他都有些焦急了,見到姜柔進來,忙起身問道:“見面的情況怎么樣?”

    姜柔斟酌了一下說道:“言談中,他對自己的現狀似乎很滿意,對于警察這份職業也很認同,當我要談及其他方面的時候,他及時阻止了,似乎對政治議題不感興趣,也不愿意多談,我無法再深入交談。”

    波波羅夫略顯失望道:“他沒有對你起疑心,或者為難你?”

    “這到沒有。”姜柔搖了搖頭。

    “看來前天晚上打電話的那個人不是他……”波波羅夫自言自語一聲。

    “波波羅夫同志,你在說什么?”

    “哦,沒,沒什么,你繼續跟他保持接觸,近一段時間就不要在提起此類的話題了,免的給你帶來危險。”波波羅夫道。

    “好,那我接下來的任務?”姜柔問道,看得出來,波波羅夫對她有所保留,但地下工作紀律就是這樣,不能瞎打聽。

    “他跟凝香館白玉嵐的關系你知道嗎?”波波羅夫問道。

    “略知一二。”姜柔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她們兩人是否真的跟外界傳言的那樣是那種男女關系?”波波羅夫問道。

    “在我看來,她們的關系確實很親密,他也讓我直接稱呼白玉嵐為‘嫂子’,但根據我的觀察,他們還沒到那一步。”姜柔說道。

    “還沒到那一步是什么意思?”波波羅夫不理解的問道。

    “就是,還沒有真正的在一起的意思。”姜柔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也是她的一種感覺,來自于她這些年對認識的很多對夫婦的觀察,真正夫妻的親密和裝出來的親密還是有區別的。

    “這兩次接觸下來,你覺得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波波羅夫問道。

    “這……”

    “信使同志,有什么說什么,不要有任何顧慮。”波波羅夫看得出來姜柔的猶豫,提醒道。

    “他是個真誠而善良的人,至少我在這段時間了解到,他當這個警察,并無太多劣跡,除了有些風.流輕狂之外,我們雖然十幾年沒有見面,但他依然對我關懷備至,沒有一點兒隔閡,他之所以不愿意談論政治,也可能是自我保護的意識,畢竟他在這個環境里,謹小慎微是必要的。”姜柔略微考慮了一下說道。

    波波羅夫聽了之后道:“因為你跟他的特殊關系,所以我們才選中你來進行這次任務,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說明了,周森的養父,安東尼·羅賓是一個地下反蘇組織俄羅斯愛國者同盟的重要成員,其代號為:牧師,地位舉足輕重,雖然我們還不清楚他當初收養周森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把周森送去警校,并安排他進入南崗警署,必然是有目的的,否則,他有何必強烈干涉周森的選擇,周森原先準備從事文學工作的,但他在養父的強烈干涉下,成了滿洲國的一名警察……”

    姜柔聽了,震驚不已。

    她現在有些明白,上級選中自己來冰城執行任務,除了她跟周森的這種特殊關系,只怕還有他的特殊身份吧。

    “信使同志,我們必須了解他的思想動向,這個問題非常關鍵,明白嗎?”波波羅夫說道。

    “明白,波波羅夫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