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刀尖之上 > 第96章:大人物來了
    嗚嗚……

    卡哧,卡哧……

    隨著一場長長的汽笛聲響起,一輛黑色的列車緩緩駛入了冰城站,車剛一停下來,車廂內人群就騷動起來。

    但是車站今天被戒嚴了,佩戴憲兵袖章的日本兵一個接一個的站在了站臺上。

    戒備森嚴。

    這架勢,好像是有什么大人物來了冰城。

    一對師徒擠在一個四個人的臥鋪車廂內,車廂內空氣污濁,悶的很難受,早就想下車透一口新鮮空氣了,他們是從關內出發,一路上過來的。

    跟這對師徒差不多,車上的乘客已經在這路上走了差不多快一個星期了,總算是到冰城了,這到了冰城不讓人下車,這大家伙兒的心里自然是窩火了。

    “師父,這咋的了呢,外面好多日本兵……”年紀不大的小徒弟小海興奮的湊到窗戶跟前朝外面望去。

    “少管閑事兒,一會兒記得把箱子看好,要是丟了,你自己滾回去山東老家去。”老師傅梁一鳴坐在床上,如同老僧入定,不為外物所動。

    “放心吧,師父。”小徒弟保證道。

    ……

    今天確實有大人物要來,不但月臺上戒備森嚴,除了憲兵,連駐軍都出動了。

    并且進站的列車不允許下課,明顯是要等車上的大人物下車之后,才被允許下車。

    足足等了有十分鐘,才有乘警過來通知,可以下車了。

    師徒倆提著行李箱從車上下來,踏上月臺,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抬頭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

    總算是到了,這車上的日子,可真是難熬呀,要不是有個小徒弟陪著,老師傅這一路旅途可寂寞多了。

    一對對憲兵排成隊伍,從月臺上撤走,顯然是大人物已經下車被接走了。

    車站自然不需要警戒了。

    師徒倆走過月臺,通過出站口,查驗了車票和身份證明后,就給放行了。

    “師父,回家了,您咋看上去不太高興?”小徒弟拎著行李箱,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師父一眼道。

    老師傅心情有些復雜,畢竟是闊別家鄉七八年了,再回來的時候,自然有些近鄉情怯了。

    叮當,叮當……

    出站后,一輛電車停在了兩人所在的站臺前,師徒倆上了這一輛開往道外的車。

    北三道街。

    師徒倆站在一間破敗的房子前,有些傻眼,雖然八年過去了,房子還在。

    進去后,院子里滿是積雪,就算把積雪冰凍清理干凈,也得要三五天才行。

    現在這樣,顯然是不能夠住人了。

    “梁子回來了?”門口出現一個拄著拐杖的來人,看到回來的師徒倆,立刻認出來了。

    “貴叔,我回來了。”梁一鳴一轉身,看到熟悉的老鄰居的臉,連忙過來見禮道。

    “這么多年,你到哪兒去了,一直都沒你的消息,街坊鄰居們可都還時常念叨你呢?”老人有些激動,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又是鄰居,關系不錯。

    “我是回了一趟山東老家,又在外面做了幾年生意。”當年他們這些人都是闖關東的,老家祖籍都在山東。

    “哦,回來就好。”老人歡喜道,看到跟梁一鳴背后的小徒弟,問道,“梁子,這是?”

    “我徒弟,小海。”梁一鳴介紹道,“小海,叫貴爺爺。”

    “貴爺爺好。”小海禮貌的一鞠躬。

    “好,號,梁子,這孩子懂禮貌,不錯。”貴老頭道,“這一眨眼,你也收徒弟了,好呀,老梁家的手藝總算能有個傳承了,咱們這些人可都是吃著你爹做的菜走過來的,本以為這輩子都吃不到了,想不到你回來了。”

    “貴叔想吃,那沒問題,這一次我回來,就不走了,到時候,把以前的老鄰居都請過來,做給您去吃。”梁一鳴說道。

    “好,好,梁子,你這房子住不了人了,要比,去我家,我家里還有一間空房,你們師徒倆先擠一擠?”

    “不了,貴叔,我們已經在旅店開了一個房間,再者說,我們也就住幾天,等把屋子收拾起來,就回來住了。”梁一鳴連忙婉拒道,他不想給別人添麻煩,再者說,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住在人家家里,那肯定是極為不方便的。

    “師父,我肚子餓了……”

    “走,咱先去吃東西。”小海這樣的半大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的多,還容易餓。

    雖然八年沒回來了,但街道沒有變,街上的房子也沒有多少變化,就是很多熟悉的店鋪不見了,多了很多很多“日式”的招牌。

    隨處可見的日本人,比在關內的城市更加普遍。

    “小海,一會兒我去買些生活用品,你先回去,把院子里的積雪清理了,等我回來。”吃過飯后,梁一鳴吩咐小徒弟一聲道。

    “師父,你可早點兒回來。”

    “知道了,我要是天黑之前沒回來,你就鎖門直接回旅店。”梁一鳴擺了擺手,說道。

    “哦。”

    ……

    “賣報了,大新聞,大新聞!”報童們的吆喝聲傳遍大街小巷,今天是格外的響亮。

    “神秘男子俘獲道外第一美人芳心!”

    “凝香館白老板與新男友出席蘇文清千金訂婚宴……”

    “白玉嵐老牛吃嫩草,新男友疑似富家小開?”

    “驚爆!白寡婦花落誰家?……”

    ……

    報紙上,幾乎無一例外都是有 外都是有關周森陪白玉嵐出席蘇文清的女兒蘇云訂婚宴的新聞,有的還配了照片。

    甚至有報紙干脆還把她們的新聞放在頭版頭條,而昨晚那對風光的新人卻只有寥寥數語的介紹。

    更有一些花邊小報就更不用說了,充分展開想象的空間,都快寫出一周森跟白玉嵐和蘇文清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的小說來了。

    添油加醋,用詞無所不用其極。

    而當事人周森,早上起床,吃早飯,一如既往的乘車來到海城街“森”記上班。

    他現在連點卯都懶得去了,好像特務科特高股的人根本不要去警署點卯。

    所以,日子過的很清閑,但是,周森知道,他的清閑日子沒幾天了,受訓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哥,你真的跟白老板在一起了?”一到“森”記,屁.股坐下還沒把椅子焐熱,葉三兒就一副火上房似的沖了進來。

    周森也不理他,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熱茶:“你聽誰說的?”

    “這不報紙上都說了,你看這上面寫的……”葉三兒拿了幾張報紙放到周森跟前。

    “不錯呀,學會看報紙了?”周森掃了一眼報紙上的內容,這個情況他早料到了。

    那些記者昨天晚上在新世界大飯店外看到他跟白玉嵐手挽手的出現,就跟狼問到肉味兒似的,今天的報紙肯定有他倆的新聞。

    這日本人封鎖了外界的消息,不讓老百姓知道,那就只能從不本地的新聞中找點兒樂子了。

    這道外第一美人的下家,那可是牽掛了很多人的心的。

    這消息一爆出,那冰城的報社還不集體狂歡?

    “我雖然認不了多少字兒,可照片不會認錯的,哥你這張臉,你就是……”

    “化成灰也認識?”

    “口誤,口誤,你就說是不是唄,大家都在議論這個事兒呢。”葉三兒急忙道歉。

    “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這是你操心的事情嗎?”周森哼哼一聲。

    “這要是真是的話,那我們今后見到白老板豈不是要叫一聲‘嫂子’?”

    “想叫就叫唄,沒人攔著你。”周森呵呵一笑,算是變相的承認了。

    “懂了。”葉三兒立馬眉飛色舞。

    “行了,該干嘛干嘛去,別再我跟前礙眼。”周森一揮手,示意葉三兒趕緊出去,然后順手拿起桌上的報紙。

    奇了怪了,今天安娜居然沒有來,她不是貼身監督并保護自己的安全的嗎?

    不管她了,她不來自己還更自在些呢。

    今天不能去凝香館了,風口浪尖上,先穩一穩,低調,明天再去也不遲。

    不行,還是得給白玉嵐打個電話問一下情況。

    ……

    南崗警署二樓,劍道練習室。

    秋山之助與一名叫小林的日本警察對打,直到徹底將對方擊倒后,伸手除去摘掉頭套,一旁的金素英忙將熱毛巾遞了上來。

    “昨天晚上蘇會長千金的訂婚宴,你去了?”秋山之助擦著汗,并在金素英的服侍下解開身上的護具。

    “是的,秋山先生。”

    “怎么樣,有什么感觸?”秋山之助呵呵一笑,換上寬大的和服,問道。

    “賓客如云,排場很大,非常0很熱鬧。”

    “滿洲人,就是喜歡講排場,好面子,這就是他們的弱點。”秋山之助說道。

    “是的,這些都是華而不實的東西。”

    “你說的很對,這都是華而不實的,在強大的實力面前,這些都是笑話。”秋山之助道,“周森與凝香館的白玉嵐也去了?”

    “嗯。”

    “你好像不高興?”秋山之助伸手抓住了金素英一只手,輕輕的撫摸著,一點兒都沒有覺得自己這么做有違上司跟下屬的關系。

    “我哪有不高興,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個小人得志的樣子。”金素英撇嘴說道。

    “小人得志,哈哈,你形容的還真形象,不過他現在對帝國的作用十分關鍵,所以,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否則,出了事兒,我都保不住你。”秋山之助手一帶,金素英“哦”的一聲就跌落到他的懷中。

    “他鬧出這么大的風波來,上面就不管嗎?”

    “這不是你操心的事兒……”

    ……

    南崗公園,三角亭。

    “你比約定的時間至少晚了半個小時?”

    對上暗號,偽裝而來的梁一鳴背靠椅子坐下來道:“我剛到冰城,不得熟悉一下環境?”

    “這是目標人物。”

    一張卷著的報紙從下面塞了過來,梁一鳴接過來,慢慢打開報紙,看一張照片,照片背面是目標人物的信息。

    “你們這也太不講究了,我還沒歇口氣,就讓我干活兒?”梁一鳴不滿的說道。

    “我們也不想,是出了點兒意外,找不到合適的人,就讓你捎帶手。”對面的人說道。

    “今兒個我乘坐的列車到站的時候戒嚴了,是有什么人到冰城了?”梁一鳴沒有拒絕,而是說起另一件事。

    “還不清楚,有消息再通知你,你盡快找地方落腳,找一份掩護工作,這樣便于長期潛伏。”

    “我知道,你,你們注意關注報紙上的新聞吧。”梁一鳴起身,將報紙塞進了大衣口袋,迅速的起身離開了。

    從頭至尾,兩個人都沒有面對面,沒看到對方的長相。

    這是一種保護雙方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