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9章 犧牲與傳承
那雙龍睛望著修長身影，說不出的欣慰，龍須微微擺動，便將那想強行灌入自己口中的龍血再次強行涌回青年體內。
金耀輝笑了，在紅蓮印象中，這個殺伐果斷，被東蠻冠以惡龍兇名的龍將，從未這般開心過。
“逸塵啊，其實你和我一樣的，都是為了自己要守護的一切，拼上性命……”
輕喃間，昊廣凌猛然昂首，龍睛望向東方，又望向本該屬于他故土的方向，笑容收斂，再次變得肅然。
“來不及了！我也想好好嘮叨一回，等以后吧……可惜，逸塵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沒有以后的。”
昊廣凌長嘆一聲，金戈鐵馬，盡數拋之腦后，此刻的他，就猶如一位前輩，竭盡所能，為后輩照亮前方。
“吾以東疆龍將之名，將逆鱗傳于后裔秦逸塵！持此劍者，方需銘記，逆鱗在手，斬盡一切觸碰逆鱗之敵！”
秦逸塵雙膝跪于虛空，雙手鄭重地接過逆鱗神劍，星眸赤紅：“晚輩秦逸塵，謹記先輩教誨！手持逆鱗，為我族，再殺出一片輝煌！”
昊廣凌看在眼里，越發暗淡的龍睛中卻是欣慰更甚，當年，他手持逆鱗，神兵神威可怖，卻何嘗不是一種責任與重擔？
他肩扛守護東疆的重擔，而如今的青年，肩上的責任，并不比他輕，甚至，更為沉重。
昊廣凌多么想再多聊幾句，猶如夢醒后能與無盡歲月后的同族閑談，也是一大幸事。
然而正當此刻，卻見昊廣凌猛然昂首，龍睛中迸發出一縷光耀，似乎能看到遙遠寰宇間那正破碎虛空的萬里魔云！
“來了！”
昊廣凌龍睛中泛起抹恨怒，但最終卻是放下，唯有凝重與不舍。
秦逸塵一驚，回頭順著廣凌先輩遙望的方向看去，但除卻將他死死保護的龍鱗外，看不見任何東西：“誰來了？”
“魔王！”
冷冷兩個字后，昊廣凌又回首怒望東方，就猶如當年一樣，揚起抹冷笑：“還有東蠻的神王。”
東蠻來犯，可惜，他已無力再守護，而且如今的中州，似乎也真的不值得他再守護。
“來不及了。”昊廣凌輕喃一聲，將一切不舍和悲憤壓下，隨即，俯瞰著那修長身影：“逸塵，我的孩子，你……下得去手么？”
此話一出，秦逸塵渾身猛顫，隨即意識到了什么，星眸顫動地望著一眾同伴，這是剛才與他并肩作戰，他又竭力保護的同伴！
“這等層次的戰斗，或許會有人僥幸存活，但總會有人犧牲……”
昊廣凌的聲音猶如龍鐘，令秦逸塵心臟狠狠一揪，說不出的痛楚。
金耀輝也好，媚無妄也罷，都是他的朋友乃至兄弟，他們一同見證了這令東疆震顫的傳奇，本可全部活命，但是現在，事實卻是無比殘酷！
因為在他們的背后，那名為中州的寰宇，仍然是被魔云籠罩！
秦逸塵慌了，手持逆鱗一人戰萬族時都沒有過這般手足無措。
“ nbsp;“前輩……”
秦逸塵想說什么，想求昊廣凌想想辦法，后者是神通廣大的龍王，或許會有辦法的。
然而話剛說出口，秦逸塵便垂下了頭，緊抿雙唇，似有淚水淌下。
中州和東蠻無數強者都死完了，連魔族也都死完了，憑什么就你三頭金獅族和萬花谷活著？
三頭金獅族活著還好解釋，畢竟昊廣凌生前也是和三頭金獅族稱兄道弟，可萬花谷算怎么回事？
何況，就算活著，也不可能全員無損吧？
但此刻放眼看去，萬花谷和金耀輝以及一眾族人，除卻和金耀元的廝殺時有三兩位族人隕落外……活著的族人，太多了！
多到讓秦逸塵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前輩說得對，這等層次的大戰，必然有人犧牲，活下來的只是僥幸，哪怕一道余威掃過，咱們都不可能活下來這么多人……”
秦逸塵聲音嘶啞，這么多人活著，就是天大的敗筆與破綻！
可是，他想讓同伴活下來，他想與朋友再次并肩作戰，他也曾為此拼盡一切，但誰成想到頭來，還需面對這殘酷的事實！
“怪我……是我的錯，我不喚醒前輩，就不會有這件事，咱們都不會死……”
秦逸塵雙拳緊握，指縫中有鮮血緩緩流淌，令金耀輝一眾臉色蒼白，比起前者的心如刀絞，他們同樣不好受，因為他們現在要面對的，是生離死別！
魔王降臨，他們這么多人活著，怎可能不懷疑？
而且，早在諸神之墓中，秦逸塵就救過萬花谷，這是萬族皆知的事情，而金耀輝能逃過巫魍一眾的暗殺，雖然將罪責甩給了千皇盟，但魔族卻知道事實沒有這么簡單。
如今秦逸塵的懷疑，剛剛通過和明光蝶族聯姻解釋清楚，經歷了兩尊神王的大戰，他們卻全部活著，哪怕兩件事沒有太大的關聯，可他們還活著，就是值得懷疑的破綻！
金耀輝咬牙不語，秦逸塵說的沒錯，如若他不喚醒昊廣凌，如今蚩戰神王應該以及復蘇，東蠻成為贏家，但起碼，他們依靠龍威庇佑，都還能活著。
可金耀輝更清楚，秦逸塵不喚醒昊廣凌，那就無法守護東疆！
若是論利弊大小的話，秦逸塵的選擇肯定沒錯，但此事落在自己頭上，尤其是事關生死時，沒人能說的輕巧……
秦逸塵緊繃的雙唇在顫抖，他想要同伴活，他想要朋友安然，到頭來，他殺盡了魔族，破滅了東蠻的詭計，卻還是要對那漫天魔云低頭！
這一戰，他贏了么？
然而正當此時，卻聽一聲豪笑傳來，秦逸塵猛然抬頭，只見漫天荊棘縈繞，正一點點迸裂枯萎，化作齏粉！
放眼看去，荊棘的頭顱中，荊老正仰天狂笑：“秦公子，不勞你動手了！老夫欠你兩條命，另一條，來世再還！”
“荊老！！！”
秦逸塵撕心裂肺，而媚無妄一眾同樣是眼神震顫而又悲憤，怔立當場。
而荊老的淡然，卻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這種層次的戰斗，以老朽這般微末實力，沒道理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