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姝簡單下了一碗青菜面，吃了后騎著自行車到附近的養殖場去看看。
農場里除了生產隊自己養豬養牛外，在離一生產隊不遠還有養牛場，養豬場。
這里的養殖人員都是從各生產隊里挑選來的，有經驗的人，他們吃住都在養殖場里。
溫文姝到了養殖場時，有幾個人正在喂豬，看到有人來了，幾個喂豬的嬸子看了過來，她們都覺得有點奇怪，穿得這么好看的姑娘跑來養豬場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干什么。
“同志，你來找誰。”
溫文姝笑著說：“嬸子，我叫溫文姝，來這里看看。”
溫文姝？
嬸子瞬間想起這是誰的名字了，她哎喲一聲，笑著說：“溫書記，你好你好。”
她第一次和書記如此近距離接觸，心里慌得很，卻在不斷告訴自己，要穩住穩住，不能給養殖場丟臉。
溫文姝指了指用紅磚搭建起來的養豬場，問：“我能進去看看嗎？”
嬸子點點頭：“就是有點臭。”
“無妨。”文姝笑著走進養殖場里。
農場的豬舍都是用紅磚建造的，兩排長長的紅磚房子，里面每一間小房子都養了一頭豬。
文姝一邊走一邊問：“一共養了多少頭豬？”
嬸子說：“一共養了五十頭豬。”
她嘆息一聲：“其實可以多養一些的，我們幾個嬸子都能忙得過來，只是辦公區那邊說沒有錢買小豬崽。”
“書記你看看，一間豬舍可以放兩頭大豬的，小豬可以放四頭，現在就放一頭豬，真的浪費了。”
文姝嗯了一聲，的確很浪費地方：“你們多久清理一次？”
“三天清理一次。”
文姝愣住，停下來看向嬸子：“三天才清理一次？”
嬸子點點頭：“是啊，一直以來都是三天才清理一次。”
有時候五天才一次，可瞧著溫書記臉色不是很好看，她不敢往下說了。
文姝在心里嘆息一聲，既然費盡心思建了這個養殖場，就應該用心一點養豬，而不是隨便來。
養豬場的位置選得不錯，只是沒有規范養豬，這一點需要好好改正。
她走了一會兒，就看到有人在熬豬食，那人上了年紀，背有點佝僂了，走路都顫顫巍巍，文姝都擔心對方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腦袋對栽進熬豬食的大鍋里。
她問嬸子：“那是誰？怎么安排一個那么老的人去熬豬食。”
嬸子說：“那些都是一些壞人，書記還是別靠近了。”
雖然心里有懷疑了，可文姝還是有點難受。
她離開養豬場后，又去了養牛場看看，養牛場在一處山丘下，一共養了三十頭牛。
一旦開春，這三十頭牛就會被各個生產隊的人借去幫忙，平日里這些牛拉出來的糞便都會成為漚肥的重要原料之一。
養牛場隔壁還有不少搖搖欲墜的茅草屋，文姝心里明白這些茅草屋是給誰居住的。
也明白負責喂養這三十頭牛的人都是從上面放下來的人。
她走上前，看著被養得很好的牛，又看看眼神呆滯無神，只是麻木做著手頭上的活兒的年輕男人，她沒有廢話，而是上前拿起禾桿草放到地上，看著牛吃得很起勁，她又跟著男人走到另外一頭牛身邊去喂。
如此喂了幾個，男人終于停下來看向溫文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文姝這才看清楚男子那張臉，他臉色蠟黃，干瘦干瘦，唇色蒼白，那雙眼里的諷刺和厭惡是如此的明顯。
“我是新來的書記溫文姝。”她看了看養牛場里的那些牛，問：“我來養殖場這邊看看，為何只有你一個人在這里？其余人呢？”
周詠志得知她是農場新來的書記時有點意外，聽到她問起別的人，眼神幽暗，冷笑：“又冷又餓，出來我和霍爺爺外，其余的人全都病倒了，正平大哥他們都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過年。”
“死吧，死了好解脫。”
文姝說：“帶我去看看他們。”
周詠志愣了，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去看正平大哥他們？”
“我要去看生病的農場人。”文姝說：“你們既然被送到農場來，就是農場的人。”
走進去看了，她才知道同樣是茅草屋，他們的居住環境比起曹文之他們相差遠了，她先去的第一間茅草屋住著的是幾個女人，最年輕都已經三四十歲了，年長的有六十多了。
茅草屋的地上就幾塊木板，然后鋪滿了禾桿草，她們身上就蓋著一床破破爛爛不保暖的棉被。
文姝摸了她們的額頭，沒有發燒，只是喊著冷。
接著她又去了另外一間茅草屋看了一下，同樣住著五個人，此時，他們幾個人冷得瑟瑟發抖，茅草屋還不保暖，風吹進來，他們幾個就縮在一起，像是在抱團取暖。
看到這里，文姝都覺得心酸。
她上前想要摸一個人的額頭，對方突然睜開眼，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子，他那雙銳利的眸子像是要看穿文姝。
她就當沒看到，低聲說：“我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發燒了。”
男人支撐著坐起來，嗤笑一聲看向文姝：“發燒又如何？沒發燒又如何？”
她就像沒聽出男人諷刺的話，神情依然清冷，語氣淡淡：“如果真的高燒了，就要吃退燒藥，然后去找醫生來給你們都看看。”
男人有點意外，看了文姝一眼：“你能找來醫生？”
周詠志趕緊說：“正平哥，她是新來的農場書記。”
宴正平聞言，想要說些什么，人卻開始咳嗽，咳嗽就像會傳染，緊跟著床上躺著的幾個男的也開始咳了起來。
看著他們咳得這么嚴重，文姝皺眉：“等著，我現在去找醫生過來。”
如果自己不親自去，也許醫生都不會過來。
如果她所想，去了衛生院后，醫生拒絕來為他們看診。
文姝怒了，看了年輕的女醫生一眼：“當真不去？”
女醫生冷笑：“溫書記，我奉勸你一句，別管那些人，要不然你會給自己惹來麻煩的。”
“我倒要看看能惹來什么麻煩。”說完后，她去找別的醫生。
女醫生見狀，在身后喊：“你別白費力氣了，衛生院里就只有我和周小凡，他就是一個慫貨，最怕惹事了，不可能跟你去。”
話音才落下，就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走了出來：“溫書記，我跟你去。”
他的肩上已經背著醫藥箱了。
女醫生見狀，臉色瞬間變了：“周小凡，所有的壞人都應該死，所以你不準去給那些狗東西看病。”
“他們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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