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修然搖搖頭:“不,老莫最近都會留在第五大隊。”
“老莫這個人不愛說話,可我敢把自己的背后交給他。”
顧文姝點點頭,聽到這里她就明白老莫在自家住下時,不需要把他當成客人,而是當親人去對待。
“老莫家族是中醫世家,傳承了數百年,老莫是他們家族百年來最天才的人。”黎修然一邊騎車,一邊低聲說:“他十五歲時就把莫家家族里收藏的醫術弄明白了,甚至還會把一些只存在書籍里的藥丸提煉出來,這樣的人本該有大好前程。”
“可惜,七年前老莫的妻子和人勾結陷害莫家,最后導致莫家家破人亡,偌大的家族就剩下老莫一個人還活著。”
“我六年前去做任務受傷,是老莫救了我,后來我把人推薦給領導。”
其實,這些多虧了陸遠的外公幫忙,他覺得這樣的人才留在外面浪費了就把老莫弄到軍營里,后來他們幾個經常一起去做任務,又一起出任務,把生死托付的經歷在,他們幾個的感情都很好。
可幾年下來,一個隊伍里就剩下他們三人了。
顧文姝沉默了,有些情懷她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媳婦,老莫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可憐人,他沒家了。”他停下自行車,轉身看著自己的妻子:“我希望,有我的地方,就是老莫的家。”
“他就是我的兄弟,是我的親人。”
顧文姝點點頭:“放心吧,我知道要如何做。”
黎修然笑了起來:“辛苦你了。”
“不,他值得你把他當成親人。”顧文姝拍拍他的肩膀:“趕緊騎車,我們要回家了。”
“希望顧家的事可以早點結束。”
顧愛國現在的確被周所長關起來了,可是一天不定罪,她都覺得不安。
蓋棺定論,只有他死了,棺材板蓋下來才算塵埃落定。
這邊夫妻兩人有說有笑回家去,溫七爺身邊的氣氛卻沒有那么好了。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自己從醫院病房外經過時聽到的那一句話:后來君雅懷孕了,她怎么可以懷了溫承昊的賤種。
君雅活在他記憶里二十多年,每每想起都覺得心如刀割,他萬萬沒想到當年被人算計的荒唐一夜居然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了。
因為這一句話,他的腳步像固定在病房外,聽完了顧愛國后來說的每一句話。
還看到了君雅的女兒顧文姝。
也是他的女兒。
二十五年來,他一直不知存在的女兒。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哭得像一個孩子。
像要把這些年受到得委屈全都哭出來。
“原來我不是孤家寡人。”
“我有女兒了,我有女兒了。”
他想到顧文姝已經結婚了,還有了一雙兒女,這樣說來,他不但有女兒,還有外孫和外孫女。
以后,他再不是一個人孤零零了。
想著想著,淚水來得更猛。
突然覺得,當年自己拼命也要弄死那一群人然后逃了出來的選擇是正確的。
若是不回來,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有這么一個嬌俏可愛的女兒,也不會知道有外孫外孫女。
他離開那個鬼地方后,活著回到這里,有錢,也有勢力,有不少女人想要湊上前。
可在年少時有過君雅那樣驚艷的女人,他沒想過再和任何一個女人在一起,更不會碰任何一個女人,覺得那是背叛了君雅。
哪怕他們只有那么一次。
可在他心里,君雅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是他的妻。
被人救起來后,在那一段暗無天日的日子里,是君雅的身影讓自己咬牙活下來。
是對姑姑的責任和想要再見君雅的決心,他才從地獄回到人間。
他第一次見到顧文姝是1960年,那一年他才躲開暗中找尋自己的人回到公社,因為太想念姑姑和君雅,所以暗中回去看過。
萬萬沒想到君雅死了,姑姑帶著君雅的女兒住在茅草屋里。
他和姑姑長得像,顧文姝也有幾分像姑姑,所以就算看著那個身上有自己影子的姑娘,他也不敢奢望那孩子是自己的骨肉。
只覺得,他們很有緣分,都長得像姑姑。
想要找自己的人太多了,所以他不敢奢望和姑姑團聚,只能暗中弄一些獵物扔到姑姑的院子里,或者弄一些粗糧和大米給姑姑。
這些都是偷偷做的。
也許姑姑發現了,因為那些獵物和糧食姑姑全都留下了。
也許沒有發現,留下糧食也只是因為太餓了。
那時候沒吃沒喝的,他想盡辦法弄來了糧食在黑市低價賣給公社的鄉親們。
也因為這樣,險些暴露了行蹤,他不敢繼續留在公社,擔心會把人引來。
讓人暗中照看姑姑和顧文姝,又離開了。
一走就是幾年,再回來姑姑不在了,那個孩子也嫁人了。
他親自去見過那孩子結婚的日子,拎不清,糊里糊涂,他讓人暗中送糧食給她,她居然暗中自己煮了吃,一點也不給兩個孩子。
當時真的把他氣得不輕,知道張家的人一直在暗中護著兩個孩子,所以他后來再不管她了。
他深吸一口氣,想想自己上次在山上遇見的顧文姝,再想想前兩年吃獨食也不給孩子的女人,他有點迷糊了,感覺就像兩個人。
不管如何,她如今是自己的女兒了。
“君雅,謝謝你愿意把孩子生下來,謝謝你給我了我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他抹去淚水,站起來喃喃自語:“顧愛國,你真該死呢。”
以前擔心會引起人的注意,所以他一直沒有動顧愛國,就想著等把事情處理好,再讓顧愛國嘗一嘗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現在是顧愛國自己跳出來找死。
女兒既然已經做了一半,他這個當爹的就要為她把剩下的事處理好。
他打開門,阿虎和另外一個叫阿豹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
他對阿豹說:“你去打聽一下醫院今天發生的事情,然后把顧家的事給挖出來。”
阿豹聞言有點意外,他看了一眼阿虎,然后點點頭:“七爺,我現在就去。”
阿虎好奇問:“七爺,您認識顧愛國?”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七爺,發現他眼眶有點紅,像是哭過?
他趕緊搖搖頭,把自己這個詭異的想法甩出去。
七爺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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