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姝臉色瞬間變了，雙手緊緊握了起來，覺得剛剛讓顧愛國走得太輕松了。
張奶奶嘆息一聲：“你奶奶善良了一輩子，沒想到居然會生出這樣一個畜生，你娘出事時，你奶奶險些就把顧愛國打死了，若非你太爺爺出面，你奶奶就要把顧愛國趕走。”
“因為這樣，你媽媽最后選擇了留下來，他們婚禮舉辦得很匆忙。”
她陷入了回憶里，很努力去回想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對了，顧愛國和你媽媽結婚第二天，顧愛國被砍傷了，險些喪命了。”
顧文姝有點意外：“張奶奶知道是因為什么事嗎？”
“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你奶奶砍了顧愛國。”
顧文姝驚訝極了，印象里奶奶是一個很溫柔和善的人，這樣的人居然會動刀子。
顧愛國和媽媽結婚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你奶奶和你爸爸就像仇人一樣，你媽媽和你爸爸說是夫妻，其實更像是陌生人。”
顧文姝意外極了，她對媽媽并沒有什么印象，所有的認知都是來源于奶奶的口訴，現在聽說這些陳年往事，覺得這里面肯定會有很多故事。
“你媽媽并不喜歡顧愛國，留下來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已不是黃花大閨女了。”想到過往，張奶奶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幾十年前啊，比現在亂得多，你娘瞧著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被人拐走，就算回去了，日子也不會好過。”
“后來她懷了你，她的臉上才多了幾分笑容，你媽媽真的很愛你，小時候把你照顧得很好。”
顧文姝聽了后，眼眶有點酸澀。
“你不要因為顧愛國在你媽媽還活著時就和白秀英搞在一起，在你媽媽心里，那個男人不是她的丈夫。”
“她和我說，她的親人只有你和你奶奶。”
顧文姝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就算如此，也不能否認她在和我媽媽有婚姻關系時，做出對不起我媽媽的事。”
“更可笑的是在我媽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時，他迫不及待把我媽媽的東西送給白秀英。”她看向張奶奶，語氣平靜說：“我永遠也不可能原諒顧愛國，聽了您說這些，我想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我奶奶也不會怪我。”
張奶奶聽了后，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發現什么都不能說。
“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不好，其實你幾位哥哥經常會偷偷去看你，前些年得知你過得不好，你幾個哥哥會去收拾黎明江。”每一次收拾黎明江后，黎家的人都會消停一下子。
想到這孩子受的那些委屈，她嘆息：“后來，得知你被關起來，你大哥帶著老七險些打斷黎明江的手。”
顧文姝恍然大悟：“我就說，被關了那一次后，黎家的人再沒有把我關起來了，原來是張家哥哥們幫我出頭了。”
那一次，被打了一頓，被關了兩天，餓了兩天。
從那一次后，她沒有再被關起來了。
黎家婆媳也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打自己。
“生了小妮兒后，你大哥和二哥還去了一次，你這個死丫頭卻把他們罵了一頓。說你哥哥假惺惺，惡心，若真的想要幫，以前就應該阻攔你嫁人。”
也是那一次后，張家兄弟都被氣瘋了。
他們沒有阻止嗎？
都拎著刀上門找顧愛國了，還把他兩個兒子打得下不了床，因此被大隊長責罰去做苦力幾個月。
大隊長說，他們姓張，沒有資格管人家顧家的家務事。
從被罵了后，有大半年時間不再去第一大隊，后來再去，也是知道孩子過得不好，偷偷送了一些吃食去給黎家三叔，讓他們給孩子吃。
還不敢大張旗鼓，擔心這個臭丫頭會生氣，只能讓黎家三叔夫妻瞞著顧文姝。
“你啊，當時就像一個瘋子一樣，大聲去罵你的哥哥們，把他們一個兩個都罵回來了。”
顧文姝傻眼了，趕緊從記憶找出張奶奶說的這些事。
這才發現那個孤魂野鬼霸占自己身體時，把張家七位哥哥全都得罪死了。
再想想今天張大哥看到自己時那開心的樣子，她更不好意思了。
雖然不是自己做的，可這些話都是從這身體的嘴巴里吐出來的。
這和自己做的沒有任何區別，而且，這個也沒辦法去解釋。
顧文姝心里不斷想著應該如何回答張奶奶才不會讓幾位哥哥對自己失望，她低下頭一會兒，抬起頭時眼眶已經紅了，她說：“張奶奶，我也沒辦法，如果不這樣做，還會牽連到幾位哥哥。”
“幾位哥哥疼愛我，想要幫我撐腰的心我都明白，可我不能把這些當理所當然。特別是大哥二哥三哥當時已經結婚有孩子了。”
她看著張奶奶說：“幾位哥哥和我一起長大，一直護著我，我心里都明白也感激不盡。”
“就因為他們對我好，我才不能讓他們繼續，要不然，幾位嫂子該如何想我了？大哥他們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我自己的生活不平靜就算了，可不能牽連幾個哥哥。
張奶奶哈哈笑了起來：“我就說文姝是一個孝順的孩子，不可能會變成外面傳言那樣，現在看來是不想連累你哥哥們才會這樣。”
當時幾個孫子回來把事情一說，老五和老六，老七都氣得臉色扭曲，只差沒有把文姝綁回來問問到底怎么回事了。
后來還是自己不讓他們繼續去，只暗中照看一下兩個孩子。
她當時就想著，文姝這樣也許是有自己的想法，現在看來文姝都是為了幾個哥哥考慮。
顧文姝看到張奶奶的樣子就明白這一次是真的掀過去了，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卻覺得很暖。
顧家沒能為她做的事，張家七位哥哥卻做了。
顧文姝從張奶奶家離開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她和張奶奶說好了，過段時間邀請張家人到她家做客。
她想要謝謝七位哥哥，也想要和他們道歉。
張奶奶沒有拒絕，笑著答應下來。
卻在心里暗暗想著，到時候讓幾位孫子去就好了，現在誰都不容易，可不能一大家子幾十人去他們家吃飯，這要把人吃窮的。
讓幾個孫子去，也是想要緩和一下他們兄妹的關系。
都那么多年了，現在文姝從死胡同鉆出來，幾個孫子也應該去看看自己妹妹了。
她生了四個兒子，四個兒子又生了七個孫子，他們張家唯一的孫女就是二哥家的孫女，那孩子卻是一個沒福的，小小年紀就沒了。
所以，張家二房和三房都是把文姝當自己親孫女。
現在看著她好，自己也覺得開心。
張家老大看著他們一家子離開的背影對奶奶說：“奶奶，我總覺得奶奶和前兩年我看到那個樣子有點不同。”
“好像，兩個樣。”
以前的妹妹善良溫和，前兩年的妹妹就像一個瘋子，眼神陰冷，狠毒。
她當時看自己和老二的眼神是淬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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