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之后，沐若妍渾身一僵，就連抽抽搭搭吸鼻子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她暗叫一聲糟糕！
電光火石之間，內心糾結翻涌。
她不是不想告訴林莜真相，相處這么久，林莜的善良仗義她看在眼里，她也真的將林莜當作了朋友。
可……
對方是陸崢寒，商界霸主，手段狠辣，兵不血刃就能將對手置于萬劫不復深淵。
萬一她真的將真相都告訴了林莜……
就憑陸崢寒對林莜的重視程度，說不定自己就是拼上沐家跟陸家的那點交情，陸崢寒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和沐家。
艱難抉擇下，她只好安慰自己。
萬一呢，萬一林莜現在不知道他的身份，對林莜來說并非壞事呢？
咽了咽喉嚨，沐若妍看著林莜，大腦飛速運轉間，癟著嘴點點頭：“欺……妻管嚴……”
林莜：“？？”
迎著林莜清澈的目光，沐若妍矛盾地又想，自己憑什么覺得那對她來說并非壞事？
被愛的人欺騙的滋味有多痛苦，她現在正在品嘗，簡直痛的撕心裂肺。
她清楚的明白，拋開別的不講，不管是樣貌還是氣質，陸崢寒絕對算是一個優秀迷人的男人。
那么隨著時間的縱深加深，林莜一定會越來越深陷其中，甚至會不可救藥地愛上他。
幽幽光線下，她緊咬下唇，臉上神色晦暗不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氣。
她決定至少要做點什么，在自保的前提下，提醒暗示一下林莜。
她拉著林莜的手，鼻音濃重的開口：
“以前，許喆很聽我的話，他說他是妻管嚴，可現在照樣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看你老公好像也很聽你的話，就覺得他也是妻管嚴……”
林莜越聽越迷糊。
沐若妍頓了頓，又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莜莜，我們雖然認識不久，但是我拿你當知心朋友，我希望你在感情里多長個心眼，不要像我一樣輕易相信男人的話，不然容易被欺騙。”
林筱點了點頭，“放心，我會的。”
“莜莜，謝謝你來，我現在好多了。”
林莜揉了揉她的頭：“那就好，你要不要睡會？或者吃點東西？”
沐若妍搖搖頭：“我家老太太一定擔心死我了，我得出去，跟她說明情況，讓她放心。”
“好，需要我陪著嗎？”
“不用，那么晚了，辛苦你來跑一趟，你怎么來的？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開車來的，不用送了。”
沐若妍沒再多說，兩人一起出了臥室門。
樓下，沐老太太果然沒睡，眼見著沐若妍和林莜下來，她拄著拐杖被陳巧荷攙扶著站起了身。
關切的視線停留在沐若妍頰邊的淚痕，蒼老的面容閃過憂心，老太太上前一步，卻沒說什么。
渾濁的眼睛就那樣注視著沐若妍。
沐若妍心中不忍，咬了咬下唇，看了一眼林莜，走到老太太身邊。
聲音是痛哭過后的沙啞：“祖母，我先送莜莜去門口，等下回來再跟你說怎么回事，好不好？”
沐老太太拍了拍沐若妍的手，卻沒回答。
向林莜點頭：“林丫頭，今天謝謝你能來。”
林莜忙道：“老太太客氣了，我跟若妍是朋友，她有事，我自然會來。”
沐老太太含笑注視著林莜，又看了一眼陳巧荷：“巧荷，你把你女兒教育的很好。”
陳巧荷：“多謝老太太夸獎。”
沐老太太這才對沐若妍道：“時間也不早了，快去吧，送完林丫頭之后，來我房間。”
“好。”沐若妍點頭，領著林莜一起朝外走去。
沐老太太視線停在林莜的背影上，神思晃了一下，很久才收回視線。
被陳巧荷攙扶著往房間去，邊走邊道：“巧荷啊。”
“老太太。”
“你女兒長相隨她爸爸多一些還是隨你多一些？”
陳巧荷：“更像我小時候。”
沐老太太腳步微頓，看了陳巧荷一眼，“那你……今年多大了？”
“快五十歲了。”
沐老太太怔了一下，用著僅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我的婉婷若是還在人世，應該也差不多像你這個歲數了。”
老太太腦海中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渾濁的眸子閃爍晶瑩，看著陳巧荷。
可注視良久，她卻緩緩搖了搖頭。
不，不可能的。
上天不會這樣可憐她，將一切都安排的這樣巧的。
收回視線，繼續朝房間走去。
*
點點星光伴著回家路，林莜扶著方向盤，不知怎么回事，腦海里都是剛剛沐若妍跟自己說的話。
她腦子有點亂。
恰在此時，手機響起，一看是陸崢寒打來的，她接起。
男人優越的低沉聲線響徹車內：“還沒回來？”
“在路上了。”
“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嗯。”林莜抿抿唇，“喜喜呢？”
“睡了。”男人說完低笑一聲，“小家伙還挺乖，我抱著上樓睡到現在。”
“嗯。”林莜頓了頓，指尖無意識敲擊著方向盤，突然道，“陸崢寒。”
“嗯？”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好嗎？”
“你說。”
林莜指甲摳了摳方向盤邊緣，目視前方：“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林莜試探著問完之后，便屏息等待對方回答。
那邊停頓一下，緊接著是衣物布料簌簌聲，像是隨著起身動作而發出，繼而是沉默。
時間煎熬，等一個人交出真心更是煎熬。
可有時候，沉默，似乎也算是有所回答。
林莜咬緊了下唇，摳著方向盤的指甲，掐進去幾分。
就在她的心，倏地跌到谷底時，男人作出回應：“當然。”
當然？
是當然可以，還是當然不可以？
男人的回答模棱兩可，一如她和對方不明朗的關系。
車窗外兩側，霓虹倒退，遠處是望不見頭的道路。
林莜摳著方向盤的動作停了下來，指尖微顫，嗓子突然澀的厲害：
“嗯，我知道了，你……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直接掛了電話。
彼時，帝豪名苑，陸崢寒挺拔身姿立在客廳，眉宇間籠著一股淡淡的疑惑與不安。
發生什么了？
他捏了捏眉心，給趙青撥去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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